【汉中，曹军营寨】
第二天，吴明再次来到军营，这一次，他直接找到了郭淮。
郭淮倒了一杯茶，双手递了过来。
吴明立即伸手去接。
“统，八阶；武，七阶，谋，八阶”
吴明心里暗叹，这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郭淮，属性倒是不低。
郭淮不紧不慢的说道：“夏侯将军阵亡之后，军心大乱，那时我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只能强撑病体收拾残局……”
吴明喝了一口茶，抬眼看向郭淮，“我听说……当时跟随夏侯将军的那些士兵，有一些逃了回来，然后都被斩了。”
郭淮神情自若的说道：“临阵脱逃，弃主帅不顾，自然要以军法处置，以儆效尤。”
“他们被处死之前，有没有说过什么？”
“那些逃兵为了推卸责任，说什么的都有。有人说夏侯将军主动断后才被敌军阻截，还有人说退到沔水边才发现主帅没有回来……依我看来，都不可信。”
“也是，人为了保命，难免会编造谎言。”
“当时情况紧急，我不得不果断处理，并推举张将军代理军中主帅。就在第二天，刘备大军来攻，我力排众议，劝说张将军退后列阵，作出等敌军半渡而击的态势，刘备这才止步于沔水南岸。”
吴明迟疑片刻又说道：“有件事我始终想不明白，夏侯将军身为主帅，为什么会和益州刺史赵颙一起以身犯险，只带了少量人马跑到前线去？这实在是有违常理。”
郭淮看了吴明一眼，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件事我也不太明白……我只是军中司马，夏侯将军要做什么事，原本就不会与我商量，何况那时我还卧病在床。”
【沔阳，民居】
“我跟郭淮谈过了，没问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吴明向两位夫人说道，“夏侯渊阵亡之后，郭淮的表现可圈可点，有功无过，斩杀那些逃兵也是依法从事。我还问过其他几个人，说法都和郭淮类似，如果说郭淮想刻意掩盖什么，以他一人之力，也不太可能堵住所有人的嘴。”
孙香想了想，“夏侯渊死后，曹军将领中谁获利最大？”
“张合，他当时被推举为汉中最高指挥官，不过这只是暂时的。张合是个降将，从军中地位和受信任程度上来说没法跟夏侯渊相比。夏侯渊一死，魏王必定亲自到汉中坐镇，曹真作为先锋到达汉中之时，立即就分了张合的兵权。张合用兵颇有章法，他不是个蠢人，没有理由为了转瞬即逝的权力去搞什么阴谋诡计。”
吕娟问道：“曹真是谁？怎么之前没有听说过？”
“曹真是魏王的养子，在军中资历并不高。”吴明说道，“这事我也有点纳闷，汉中战局事关重大，魏王为什么派了个晚辈率先进入汉中。要说能稳住局面的曹姓将领，曹洪才是最合适的那个人。”
孙香抿了抿嘴，“照你这么说，这两天的调查就是白费力气？”
吕娟喃喃说道：“难道是我们想多了？”
吴明琢磨了一下，轻轻摇了摇头，“夏侯渊和赵颙一起阵亡，这么大的事情，军中竟然没有一个人能说明白前因后果……想了解真实情况，还是得知道现场到底发生了什么。”
吕娟说道：“现场作战的人都死光了，这还怎么查？”
孙香看了吕娟一眼，“没有死光。”
吕娟一脸疑惑，“不是都被杀了吗？”
孙香轻轻一笑，“曹营这边亲历现场的人确实都死了，但刘备那边不是。”
吴明一拍大腿，“没错，我应该去问黄忠！”
吕娟和孙香不约而同的看向吴明。
吴明注意到两位夫人表情，忽然有点尴尬，“我刚才说了黄忠吗？”
【曹军营寨，曹操大帐】
一名军官走进大帐。
许褚上前拦住军官，“大王正在休息。”
躺在榻上的曹操抬起头来，“什么事？”
军官低头说道：“禀报大王，吴明要了一条船，说要去沔水南边祭奠张琪瑛。”
曹操说道：“由他去吧。”
军官迟疑片刻说道：“南边山上都是刘备的兵……属下担心，吴明会不会是想投敌？”
“蠢。他若要投敌，偷偷摸摸过去就行了，何必让你知道？”曹操不屑的挥了一下手。
军官灰溜溜的退了出去。
许褚走上前，替曹操盖好被子，“大王英明。”
曹操侧过身，摸了一下头下的石枕，“元让之前写信给孤，说吴明在洛阳买了一块地，正在大兴土木建新家。”
【沔水南岸】
吴明三人牵着马下了船。
吕娟向吴明说道：“夫君和夏侯渊一向亲密，见到黄忠之后，要给夏侯渊报仇吗？”
吴明迟疑片刻，叹了口气，“两军对阵，各为其主，这种事情说不上谁对谁错。何况赵大哥他们还在刘备阵营，不能闹得没法收拾。”
孙香拢了一下脸上的面纱，“黄忠只是执行命令，要报仇应该找刘备，不如……”
“别！”吴明不禁有点慌，“回头见到刘备的人，你千万不要乱说话。”
【定军山】
吴明、吕娟和孙香骑着马来到山脚下。
这一男二女大摇大摆的从北边过来，立即引起了守军的注意。
一队士兵从山林中冲出，将吴明三人围住。
一名军官向吴明厉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吴明不慌不忙的说道：“我是吴明，来找黄将军。”
“哪个黄将军？”
“黄忠，黄汉升。”
军官仔细打量着吴明，“怎么证明你们不是曹军奸细？”
吴明想了想，翻身下马，从腰间解下水镜刀递了过去，“你将这把刀拿给赵子龙将军，他自然知道我的身份。”
军官没有伸手来接，“赵将军不在此地。”
“他去哪了？”
“在另一个营寨。”
“那黄将军呢？”
“也在那里。”
【赵云营寨】
赵云的营寨在定军山东边的一座山上。
附近有一条河流，叫容裘水，由定军山的南边向东北流经山下，一直汇入沔水。
很巧合的是，这里离张琪瑛的墓地不远，从赵云营寨再往东，就是女郎山。
赵云见到水镜刀，立即走出大帐，来到营门迎接吴明。
吴明看到赵云，忽然心里一阵发酸。
数年不见，赵云的胡子和两鬓已经白了不少。
吴明放开缰绳，张开双臂，上前一把抱住赵云。
赵云看了看吕娟，目光又移向旁边蒙着面纱的孙香，会心一笑。
【赵云大帐】
吴明三人跟着赵云走进大帐。
帐中两个人立即站起身来。
赵云向吴明介绍道：“这一位是我营中副将张着，这一位是沔阳县长张翼。”
“冒昧打扰，我是吴明。”吴明向二人拱手一礼，心里嘀咕了一句：沔阳还在曹操手里，怎么刘备就已经任命了一位沔阳县长？
张着和张翼见有客来访，而且吴明还带着两个女眷，不约而同的告退离去。
吕娟见帐中没有外人，拉住赵云的手说道：“赵大哥，你怎么头发都白了。”
“年纪大了嘛。”赵云笑着摸了摸吕娟的头，“这么久没见，你看起来还是很年轻。”
吕娟一笑，“我本来就很年轻。”
赵云看了看一旁的孙香，走上前拱手说道：“孙夫人请入座。”
孙香下意识的摸了一下面纱，开口说道：“我已经把脸遮住了，怎么还是被你认出来？”
赵云轻轻一笑，“之前被你拿刀砍了大半年，一举一动早已熟悉，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孙香哼了一声，大大咧咧的坐了下来。
吴明左右看了看，向赵云说道：“赵大哥，你现在是军中主将？”
赵云说道：“不能这么说，定军山还有主公坐镇。”
“你这个是中军帐，这边营寨的事情是你说了算吧？”
“那倒是。”
“黄忠……黄汉升也在这里对吧？”
“对。”
“他是不是刚升了官？”
“嗯，他立了大功，主公封他为征西将军。”
夏侯渊是曹操封的征西将军，死在黄忠手上，现在刘备又将黄忠封为征西将军，似乎是有意为之。
吴明又问道：“黄汉升的军职比你高？”
赵云点头说道：“没错。”
吴明不禁纳闷，“然后受你节制？”
赵云笑了笑，“马孟起是平西将军，军职比张益德高，但是出征时还是受益德节制，也是一个道理。”
孙香插了一句嘴：“马超和黄忠都是降将，刘备可以给他们高官，但是不会授予大权。”
“哦……”吴明点了点头，又向赵云问道：“益德现在也在汉中吗？”
“益德已经回了巴西阆中。”赵云说道，“小妍得知夏侯渊的死讯，向主公请求安葬夏侯渊，主公同意了。益德也挺无奈的，军中打了胜仗，他却要在家里操办丧事，还要安慰小妍。”
吕娟不由得叹了口气。
吴明向赵云说道：“能不能请黄将军来一下，我有事情想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