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凡一直在留意这边的动静，他听见那句话有些脸红，而后忍不住转头偷偷看宁颜的脸色。
令人失望的是，宁颜的脸上没有太多表情。
最起码除了震惊之外，没有丝毫羞涩与期悸。
叶凡面色微白，讪讪收回了目光。
前些日子从秘境回来后，他在庆功宴上听喝多了的史师兄提过一嘴。
说薛家那两兄妹之所以没来内门报到，准保是因为二人乱伦被家里人发现了！
史师兄信誓旦旦的猜测，叶凡听着，却一直心不在焉。
这猜想是假的。
因为那俩人压根不是什么兄妹，何谈什么乱伦之说？
更何况其中的一个人就是宁颜。
至于另一人是谁，到底是师姐口中的竹马还是帝君口中那个毁天灭地的魔头，亦或是妖族凡人，对叶凡来说都不重要。
只要他不是师姐喜欢的人就行。
……
但眼下来看，恐怕是他最不希望的这个可能。
宁颜不知道就这么一句话，叶凡就天马行空的联想出了十几种可能。
“多谢。”
她在对早上包子道谢，但其实也来不及多说什么，因为早功开始了。
惩戒堂的长老满脸横肉，浑身肌肉虬结，在台子上吹胡子瞪眼，声若洪钟：“现在开始上早功，若是敢偷懒，十戒尺！”
这下宁颜更敢确认这人就是教导主任了。
还是学校管早操的那种，一旦有学生出现划水摸鱼的动作，立刻上前揪出来训斥一顿。
无论所修何道，早功往往都是先挥剑再打太极，目的仅仅是为了强身健体。
挥剑的招式和老父亲林青梧那日让她在清风崖城上练的大差不差，或者说简单一些。
她跟着舒缓的音乐开始和领操员做动作，可以说非常得心应手。
唯一的槽点就是，宁颜现在要努力装出一副“我好柔弱呀”的病美人模样。
她一闭眼，就能看见自己纤细的手臂下有力的肌肉群，那是每一个化神期大佬几乎被迫拥有的技能——
强健的体魄（隐藏款）。
是以，虽然宁颜表面上还是一个弱不禁风的美少女，但实际却是能单手捏死元婴期妖兽的狂野女孩。
叶凡挥着剑，表情有些吃力。
也不知道这广场上有什么魔力，往日轻盈的仙剑此刻仿佛有万钧重量。
才短短半首曲子，他就已经累的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也不知道师姐刚刚休养几日，能不能行。
叶凡担忧的视线缓缓移到宁颜身上，与此同时，他还要注意不被看起来脾气暴躁的教导主任抓到。
……
阳光下的少女连汗都没出，整个人挥剑的动作异常标准，苍白的小脸上，一双乌眸神采奕奕。
教导主任同样也注意到了宁颜。
他甚至走到宁颜身边点点头，然后用浑厚的声音朝着后面满脸颓废的同学们说道：“内门的，看看你们的小师妹动作多标准！人家一个大病初愈的小姑娘，对待早功何其认真！”
“至于外门的！你们也不许偷懒！”
宁颜被夸的有些懵，对于这种机械到几乎单一的动作她在清风崖练了一整日，搞得现在，早功于她而言就像吃薯片的时候嗦嗦手指头。
完全是本能反应。
意外荣获早操三好学生的宁颜直到结束都是茫然的。
打太极的时候，惩戒堂长老甚至特地问她的太极功夫是师承何人，宁颜想也没想道：“隐世高手。”
……
其实是小区楼下大爷。
宁颜看着长老崇拜的眼神，心虚到不自觉挠了挠头。
为此，长老特地给宁颜开了个绿色通道，那张严肃的脸上出现一点笑容：
“宁家丫头，你以后若是不小心犯错了，就拿这个令牌去惩戒堂找我，我一定轻点揍你。”
宁颜呲牙一笑，欢快接过。
不为什么，她对自己的闯祸能力向来有信心。
事实证明，乐极生悲。
上完早功，宁颜跟着内门的弟子一起去了讲学堂。
经过一堂昏昏欲睡的剑修道德理念课，她刚想站起来和叶凡一起冲向食堂，就听见授课长老那道慢慢悠悠、堪称0.5倍速的声音响起——
“宁颜，你留下。”
……
下课被老师留堂，看来自己上课的时候偷偷在心里扎魔头老板小人，走神的事情被发现了？
宁颜眨眨眼，朝着一脸着急的叶凡说了句：“你去吧。”
之后，偌大的“教室”里只剩下宁颜和白胡子瘦老头大眼瞪小眼。
老头姓道，名字不知，他伸手拨开长长的眉毛，慈眉善目的看着宁颜，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张卷子。
“哦，你是玄之的小弟子，上学期你挂了这门理论课的上册，你的大师兄催促我好几次了，所以我需要你现在进行补考。”
声音很温柔，但宁颜却觉得是惊天噩耗。
是认真的吗？
道长老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笑着示意她可以开始答题了。
宁颜苦逼的垂下头，生无可恋的打开卷子，上面密密麻麻的字体看的人头昏脑涨。
但索性，有不少是宁颜躺平那三日看过的，考个及格应该不是问题。
沙沙沙——
窗外的树叶被风吹动，从中泄出几缕日光，经过叶片间错综复杂的缝隙，投射到宁颜的后背上，雪白的仙袍上映出点点晃动的光斑。
道长老的视线微微扫过宁颜答过的几道题，这才明白了为什么林青梧那个臭小子信誓旦旦的说她一定能通过考试了。
终于落下最后一个字，宁颜松了松手腕，缓缓吐出一口气，挺直僵硬的腰板。
看来不管什么时候，她那种刻在骨子里的考试习惯还是戒不掉。
“可以了，你可以走了。”
道长老收起卷子，笑着说：“答得不错，看来这一次是我赌输了。”
宁颜微微一愣，下意识：“赌什么？”
老头不回答，只是说；“既然你真的想明白了，就好好修炼。等新弟子入门，你就可以用这一年时间，把过去欠缺的东西都补回来。”
……
宁颜没有想太多，她本就不是一个杞人忧天的性子，回到住处时，原本半掩的窗户正打开着。
隔着雾气，宁颜只能看清桌子上摆着饭菜，以及一抹素白的声音。
她本以为是叶凡，想也没想，推门走进去。
“我不是说让你先回去么，午餐我随便解——”宁颜看清了那个人的长相，喉咙里的话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