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因为那个可怕的猜测而还是有些心绪不宁，但楚阳姑且还是恢复了镇定。
他又对韩主任询问道：
“既然你知道这么多，那你应该也知道我耍的那些手段吧？那么为什么还要给我安排一个避难所的名头？”
既然对方知道楚阳的超能力来源，那必然也看穿了那些谎言，可就算不想揭穿他，也没必要给他整个什么避难所出来吧？
听到楚阳的这个问题，韩主任笑道：
“这可不是我安排的，这其实是向葵提出来的，我只是觉得挺合适的，就没有反对，具体的你恐怕得去问她了。”
向葵？
楚阳没想到件事这居然还和对方有关，但随即他又急忙问道：
“向葵知道吗？”
这句话问得很莫名其妙，但韩主任自然明白什么意思，他摇摇头。
“她不知道，如果她知道，怎么可能还会把你当做你。”
这句话让楚阳沉默了。
韩主任见楚阳的反应，便知道他在想什么，于是轻叹一声。
“我想你在来之前，应该就已经有了决断吧？那么何必现在又开始纠结这个呢？”
韩主任的话让楚阳的神色缓解了一些。
确实，自己要做什么，早就已经想清楚了，没必要现在矫情什么。
自己顶多算是骗财又不是骗色，更何况自己也不一定真的不是“自己”。
想通后，楚阳下意识地喝口茶。
可茶水刚入口，楚阳就皱了皱眉头。
茶有些凉了，变得更苦涩了。
办公桌对面的韩主任见状，微微一笑。
“不喜欢的话，最好还是趁热啊。”
说完，他也喝了一口苦涩的茶水。
“还好我已经习惯了这种味道。”
楚阳望着茶水中自己的倒影，默然不语。
………
从办公室出来后，楚阳独自走下楼去。
刚到一楼，在门口抽烟的徐华就急忙迎了过来。
“怎么样，楚兄弟和我们主任聊得还愉快吗？”
楚阳看着一脸信心满满的徐华，笑道：
“很愉快！”
………
在重新恢复状态，与徐华客套着吹捧了两句韩主任后，楚阳以想一个人逛逛，顺便拜访朋友为由，独自走上小镇的街道。
寒雪纷飞，就算是贪玩的孩童，也不想在外面呆太久。
独自走在街上的楚阳，倒是没有引来太多关注。
“三号，之前的持有者，都是怎么得到许愿机的？”
【和你一样……至少，我记忆中都是这样，当我苏醒后，他们就突然获得了许愿机……】
三号虽然被楚阳派去在楼内打探情报，可也是一直关注着楚阳那边的，所以也知道楚阳和主任的谈话内容。
说实话，听到那位韩主任说出那些事的时候，他当时也和楚阳一样非常震惊，并且也联想到了某些事。
楚阳呼出一口白雾，搓搓冻得有些发红的双手。
似乎哪怕现在的体质，也还是会有冻伤的风险啊。
“你说，我的穿越，其实真的是假的？又或者，我获得许愿机的代价，就是穿越？”
【……我觉得你应该思考，你和他是不是真的是同类，他毕竟没有许愿机。】
“嗯，可这不也意味着，我付出的代价要比他大得多吗？”
三号沉默了，他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算了，你也只是个打工的，你多半也不知道真相如何。”
楚阳暗自叹了口气。
那位韩主任和许愿机有关，又或者与许愿机的源头有关。
他以“噩梦”为代价，换得了扭转命运的能力。
其实从旁观者角度来说，这确实很划算。
一段不堪回首的记忆，一个无亲无故的孩子，这种代价，对于某些人来说反而是好事。
可楚阳能明白那位韩主任的痛苦。
对方确实是个好人，是个符合客观定义的好人。
他在为那个无辜孩子而悲痛，他在为那些痛苦死去后，还被人们所遗忘的孩子而悲痛。
更痛苦的是，他记得一切……
楚阳无法理解这种代价有什么意义，那神秘存在可以获得什么好处？
而这种无法理解，也让他同样无法判断，自己的穿越是不是一种代价。
又或者这段穿越的记忆才是代价……
这已经不仅仅是他自己身份的问题了，还关系着许愿机到底值不值得依赖。
如果他真的是付出代价才获得的许愿机，那么为什么要隐瞒这一点？甚至连三号这种存在都不知道。
而且这种代价的意义是什么，难道是只要足够让人痛苦就行？如果是这种前提，那么简直就和向恶魔出卖灵魂一样扭曲。
他所获得的许愿机是否还有其他意图，而且这个意图对自己不利？
他可以当许愿机背后存在的狗，可前提是别动他的骨头！
当狗的前提是要给肉吃，而不是被耍的团团转最后还被宰了吃。
可别到了最后，自己真的完成了任务，想要拥抱希望时，却被打入万丈深渊！
渐渐的，楚阳想得入神。
不知不觉间，在风雪中走了一个多小时。
“楚阳？！”
一声惊呼打断了楚阳的思绪。
他扭头望去，就看到一个穿着厚棉袄和口罩，看不清面貌的人朝他跑来。
“你这孩子，怎么穿这么少在外面瞎逛？”
对方的语气有些焦急，还带着一些担忧。
“刘婶？”
楚阳从声音，还有对方的行为，判断出了身份。
是那位一直很照顾他的刘婶，大刘叔的老婆。
“你这手都冻成什么样了！快快，跟我回屋！”
刘婶拉着楚阳就往街道一侧跑去。
楚阳还有些没回过神来，就被刘婶带到了一栋小楼前，打开楼道的铁门后，接着便上了二楼。
这似乎不是上次来的刘叔家。
楚阳下意识地心想到，然后很快就猜到，大刘叔他们应该也是“拆迁户”。
刘婶从厚厚的棉袄中掏出钥匙，打开房门。
刚打开门，楚阳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妈？怎么快就回来了？”
一个小脑袋探了出来，然后在看见楚阳后，立马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楚阳哥！”
安安的小脸上立马绽放出惊喜的笑容。
可还没来得及扑到楚阳身上，就被刘婶揪开。
“去给你楚阳哥烧点热水！”
刘婶一边对安安吩咐着，一边拉着楚阳坐到火炉旁。
楚阳全程都在发愣。
直到感受到火炉的温暖，他才缓缓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