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祁临忽然看向远方的月亮，“过段时间我该把小桃带出来了，她天赋虽然不行，但是照顾人确实有一手。”
“刚好在我身边修行一段时间。”
神丹子沉默了好久，才说，“我真是第一次看到有人的侍女是满身肌肉的。”
童颜，大肌肉。
满满的都是违和感。
祁临轻笑，“所以我才想把她带过来，以前她也是窈窕淑女一枚，在我浑浑噩噩的时候她发现我和娘亲总是被人欺负，就将自己练得满身都是腱子肉了。”
“自那以后也就没人欺负我和娘亲了。”
“不过正常人想要将自己练的浑身都是腱子肉，也不可能有她这么夸张，我怀疑小桃的身体当中藏着某种液体的血脉，到时候专走炼体一路会轻松一些。”
神丹子咦了一声，“那倒是可以将你的小侍女送到神宗去，相比于晏同归和那个重生大能，你的小侍女倒是更值得信任的。”
祁临点点头，“正是出此考虑。”
神宗拉着的总不能都是外人。
也得有自己人看着。
万一晏同归就偏偏起了反叛之心呢？
那到时候，神宗再次覆灭，他的万古诀就又要变成最低等的了。
和神丹子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在云霄圣地当中随意的乱逛，处处都有萤火微光，看起来如仙似幻。
祁临很喜欢这里就和相国府一样，看起来很温柔。
就在这时候，他身后的虚空之中走出来了一个满身红袍的女子，就连那双眼睛在黑夜当中都好似闪烁着些许的赤红光芒。
她的怀中抱着一个牌位，
肩胛之上一双燃烧着赤红火焰的翅膀，微微煽动着，带着她落到了地上。
不归山的不归鸟，詹惜霜。
“十九……”深吸了一口气，詹惜霜到底还是改了口，“祁公子，我觉得有件事情还是要和你说清楚。”
她的身后虚空之中隐约是六大山人的模样，显然这六大山人也不放心让詹惜霜独自一人来见祁临。
祁临并未回头，“说。”
声音当中已经不见了当初的戏谑。
没有杀了詹惜霜从他身上取回自己的根骨，已经是祁临对自己这一个童年玩伴的最大仁慈。
詹惜霜垂下眸子轻轻的走上前两步，将那刻着孔无双三个字的牌位慢慢的放到了地上。
牌位的旁边还放着一个古拙的陶罐子，罐子里面是一些由孔无双生前的衣裳烧制而成的骨灰。
被骨灰罐子压着的是一本，破败不堪的书籍已经烧了半截。
孔无双死了，尸骨无存。
詹惜霜把牌位和骨灰放下，身后的翅膀轻轻的煽动了一下，又退后了许多，这才说道，“我查了一下，当初带走你的那个人孔无双。”
祁临转过头看着地下的牌位，许久未曾言语。
“他在圣地决定养你为灵药的时候就死了，我在他死的地方寻到了一缕残魂，将他融入了这牌位之中，另外还有他生前衣衫烧制而成的骨灰。”
“至于那本书籍，是我在他被一把火烧掉的修行室当中看到的，应当是他记载下来的一些东西，里面有提到你，你可以看一看……”
说完这些话以后詹惜霜转身，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说道，“我要回不归山了，接下来不到九境我不会再出现。”
“祁临……兴许我们在见面的时候，就是不死不休。”
“毕竟你杀了我三位师傅。”
舒寒圣地的三个人确实有错，詹惜霜不可否认。
可是那三人满心满眼的都是她詹惜霜将舒寒圣地发扬光大。
三师傅不必多说，不如见到她的时候，一直都是憨憨傻傻的模样。
至于大师傅和二师傅本身也是心性果决之人，只是做错了一件事而已……
不论如何，三位师傅待她詹惜霜向来是无微不至。
祁临并不理会詹惜霜，直到詹惜霜随着八大山人消失在无际的虚空当中，虚空之间最后一丝震颤消失在云霄圣地，祁临这才徐徐的走近放在地上的三样东西
“孔老二没想到你就这么死了……”
祁临的语气无悲无喜，只余下一抹莫名的空洞。
神丹子飘荡在祁临的身旁，也并不说话。
当初被送入圣地的时候知道自己只能被监禁沦为一个人形灵药，祁临不甘的怒吼神丹子都看在眼中。
那时候神丹子本该放弃祁临，重新寻找一个麒麟儿，可是他看着祁临手指在墙壁上抓出一道道血痕的时候，却说服不了自己。
所以他替祁临镇压了根骨，保证其他的圣地不能挖出他的根骨，最多只是刮取切实的血沫。
这就给了祁临拖延的时机，而现在这一切也证明他神丹子的选择没错。
神丹子记得在刚刚进入圣地的时候，祁临最恨的人就是这孔无双了。
孔无双当初把祁临带到圣地的时候曾经说过要让他站在世界的巅峰，还说等祁临成长了以后，带着他这一个没什么出息的师傅一起去天下的最高峰看一看，他想见识一下这广阔的世界。
可如今却只剩下了一缕残魂……
“前辈你说有没有可能孔老二在死之前为我尽力的争辩过，所以他被舒寒圣地的人杀了？”
神丹子依旧没有说话。
他知道这时候的祁临并不需要他多嘴多舌。
只需要他在旁边做一个倾听的工具。
祁临抬手强大的念力感知着缩在牌位当中，只剩下一点点的幽魂，那幽魂颤抖而又虚幻，好似随时都能够消散。
祁临台抬手渡了些许的念力进去，将那幽魂好生的保存了起来。
他知道詹惜霜既然能够将孔无双送回来，就证明孔无双生前必定没有害过他。
他手指颤抖的拿起那本已经被烧了一个角泛黄笔记。
笔记的最开头是孔无双三个字，孔字被烧的只剩下了两个横，可依旧却透着一股潇洒放荡不羁的味道。
而在下头排着的无双两个字更是多了直冲云霄的豪迈之情！
祁临翻开笔记，笔记的开头写着——
“我……一生碌碌无为，如今大限……不如去找些有趣的东西，记载成……没准死后还能成为虚侪山人那样的存在，至少……”
龙飞凤舞的字迹之间偶然触到了被烧掉的那一个角角，便不清楚到底写了什么。
可祁临还是能够感觉到那种对生死畏惧之外的洒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