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组长主任。”
秦尚远看向长桌的某个位置。
这一声点名直接让埋头玩minecraft的王组长把手机掉在了桌面上。
“校、校董。”
王组长慌忙揽过手机，眼神闪躲地从座位上站直了身子。
“收容所刚刚有讨论出结果么？”秦尚远径直问。
“啊……嗯……呃……这个……”
众目睽睽之下，王组长结结巴巴，低头红着脸颊，羞涩得好似怀春少女。
搞得有几位英国籍的参会者还以为王组长暗恋秦校董。
简直是无稽之谈！
作为给封印物099“少女的膝枕”换袜子活动的发起人，王组长当然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直男！
而他之所以脸红结巴，是因为他什么都不知道。
会议讨论热火朝天的时候，他正在跟自定义地图里跟苦力怕鏖战，誓要将最近末日到来的压力狠狠在这些绿色炸弹人身上发泄一空！
讨论？
什么讨论？
人类能进白银之庭？
哈哈哈哈哈这简直是本世纪最好笑的笑话！
我就说秦校董还是太年轻了，这事儿还是等罗素校董从“天墟”回来再从长计议吧……
王组长呆滞地站在原地，两眼空空，脑子也空空。
唉自己要是程渡就好了永远不会有这种烦恼不管谁来问出口就是废话看谁还敢提问话说程渡也真是傻啊有这种能力也不摸鱼要他王组长有这种契约早把鱼给摸烂了话说这次答不上来秦校董不会给自己开了吧……
看在江洋所长的面子上他一定会饶过我一定会饶过我……
麻了。
此时此刻，王组长已经想放弃挣扎了。
这就好像蹲坑忘了带纸，硬撑着蹲了一整个上午之后终于认输准备提起裤子走人的绝望。
就在他准备老实承认自己什么都没做的时候，有人悄悄从桌面下递了张纸过来。
王组长猛然一愣！
真有纸！
王组长如逢大赦，也不管是擦屁股的纸还是什么纸了，迅速抓过浏览了一遍纸条上的文字。
眼睛一亮，王组长旋即将纸条塞进裤兜里。
迅速深呼吸几次，他抬头挺胸，先是睥睨地环视了众人一遍，接着面带微笑地朝桌首的秦尚远点头致歉，徐徐开口：
“咳咳，不好意思秦校董……我刚刚在梳理我们讨论的方案内容，呵呵，因为实在是太多啦。”
王组长此刻文雅又富裕的笑容在别人眼里相当欠打。
秦尚远静静地看着王组长表演，心里多少是有些无语。
王组长刚才的各种微表情小动作，全被逆位骑士的感知事无巨细地接纳了，这种超强的感知力甚至就连王组长的心理活动都能在秦尚远脑海里给模拟出来。
所以此刻王组长在秦尚远眼里无异于赤身裸体……
秦尚远沉默了一会儿。
不是大事，毕竟他是江洋委以重任的人。
“请讲。”
秦尚远就算信不过王组长也得相信江洋。
但与此同时，他也注意到了给王组长递纸条的那个年轻人，年纪看着很轻，大概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
“虽然人类截止目前还没有进入白银之庭的典型先例，但我们有丰富的相关理论和部分实践。”
王组长将刚才一目十行几下的复杂方案，以极其清晰的条理娓娓道来。
他是收容所里的记忆大师，有着堪比对应契约者的强大记忆力。
“在过往的理论，以及我们朴素的认知中，灰海之上的维度不允许物质形式的存在。
“所以……”
“稍等。”
一位戴着细框圆眼镜，样貌有些秀慧的男孩在王组长背后举手打断了他的发言。
王组长回头一看：“姜韦？”
他立刻压低了声音：“刚刚那纸条是你给我的？！”
姜韦不动声色点点头。
他是去年九月刚被破格录取的17岁助理研究员。
平日在所里做做处理文件、分析数据、打扫卫生、洗衣晾晒、寄拆快递、摆放手办、布置桌游、更新游戏、火锅备菜、热卤小炒、搬运酒饮……之类的杂活。
虽然他16岁就拿到了麻省理工的电气工程博士学位，但和研究所里众多天赋怪物比起来，姜韦在研究上没有特别出彩的天份，他是胜在干活利索。
在人均懒狗+宅男的收容所里有这样的一个人，就好比久旱逢甘霖。
所以一众宅男平日里都把他当小弟使唤，没指着他在研究上有多高的成就。
但没想到今天关键时刻，竟然还得亏他来出手！
“为了方便大家直观地理解我们收容所的方案，我们紧急做了一段全息演示。”
姜韦打了个响指，会议室投影开启，六道银蓝色光柱朝着会议桌的中央汇聚，形成了一幅立体的画面。
将手里的遥控交给王组长，姜韦便一声不响地隐到了他身后。
王组长捏住遥控器，眼里满是感激。
心说真是好兄弟啊小姜，回去就提拔你做研究员！
会议室里则是一阵低声哗然。
所有人都对收容所的效率心服口服。
没想到秦校董那个天马行空的议题，他们还真当个事儿给办了？
“刚才说到，目前学界主流认为，物质形式是无法在灰海之上的维度正常存在的，物质从灰海进入白银后会被迅速剥离、灰化。”
随着王组长的讲述，相应的投影画面展示在众人面前。
灰海与白银被分为两层，象征物质的人形由上至下进入白银，迅速被撕裂，化为了一堆光粒子沉入分界线。
“如果按照秦校董所说，我们这5000万人类需要向白银之庭撤离，那么首当其冲的问题就是解决物质存在。”
王组长顿了顿，纸条上的文字浮现在他脑海里。
“目前我们讨论出了三条路径，不一定都可行，但大家可以听听看。
“第一，其实从理论上来说，物质并非完全无法在白银之庭中存在。”
听到这句话，所有人纷纷回头看向王组长。
在他们看来，这违背了界域划分的根本规律。
下一刻，投影之上出现了一个长着翅膀的人形。
他在灰海与白银之间来回穿梭，就像是从海中跃向天空的飞鱼，自由无阻。
“这条路径触及到了当前的理论边界：极其‘纯净’的物质，其实能够自由穿行灰海与白银。”
说到这里，王组长缓缓看向秦尚远身后的圣女。
“比如说，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