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算怎么变？”陈小猫目光如炬。
玄沙看了眼陈小猫，道：
“你不用如此敌意地看着我，虽然我的方法会给冥界，甚至三界带来一时的混乱，但更好的日子会在后面。”
玄沙说得越多，陈小猫心中越疑惑忐忑，难道他所说的一时混乱，就是自己看到的幻像？如果是这样，那将会以万千生灵为代价，这样的想法已经离入魔不远了。
那团殷红心血猛然趴到陈小猫耳边，低声道：“现在，你可以相信我了吧？玄沙老和尚只是为了他的执迷，从始至终在利用你，他想让你成为他的帮凶。”
“魔障！”玄沙望了一眼那团殷红，眼中起了一丝杀意。
殷红鲜血立刻跳到陈小猫背后，从她肩上伸出一点轮廓探看玄沙。
陈小猫握紧手中的红玉弯刀，虽然，此刻的她尚不清楚情况，但她也不可能让这个心怀异想的玄沙轻易毁去身后的血团。
玄沙轻叹一声道：
“数万年之前，幽冥只有火海、罚狱与无尽黑暗相伴，灵体难熬，惨状万般。
梵境有一位大尊者，名叫帝空，为度众生，自愿入地心罚狱度众生苦厄。万年之间，冥界众妖魔都因为帝空尊者的大德行而先后归顺。
尊者以神通大能，在地心罚狱之上重建冥界，移刀山，填血海，终于建成了今日的夔都与噩原，当他准备将盐火山搬来填补最后一块火湖之时，却遭遇梵境和神界的冻结。他们甚至剥夺了他的神格，将他从此降为冥界的大妖魔。”
陈小猫半信半疑：“这盐火山高悬天际，原来有这样的缘故。然后呢？”
“帝空终是不肯屈服于梵境和神界，纵然被剥夺了神格，他仍旧凭一己之力，为冥界众生不断造福：
让夔城成为冥界物埠民丰之城，让冥界众人皆能享受灵食灵泉，让噩原成为灵植花草茂盛之地。冥界百姓凡有需要，皆能得满足。
一向百苦万哀的冥界，在帝空的悉心经营下，竟然成为三界最自由美好的丰饶之地，那花树繁盛、鱼龙光转的情景，甚至比空寂无聊的梵境和神界更让众生向往。”
“这……是真的？”
对于陈小猫来说，玄沙所讲的事，已经超出了自己的认知。
虽然这几日冥界有很多事打破了她在人间的常识，但冥界万象超过梵境和神界这种事，实在是太匪夷所思。
玄沙淡笑道：“你去过海市？”
陈小猫点头。
玄沙又道：“你可知，让三界通商，并非神界的初衷。是众人口中的大魔王帝空为了给冥界妖魔找一条活路，而想出的主意。
那时，海市设在夔城，刚刚开市，就受到三界众生的喜爱，也为冥界赚足了钱物和天材地宝。”
陈小猫摇头道：
“这不太可能，据我所知，神界的那些大人们可没有这么宽阔的心胸，会放任冥界将自己的财富逐渐吸走。”
玄沙听了陈小猫的话，默了一片，缓缓抬头望着她，眼中是孺子可教的赞赏：
“果然是无比聪明。”
他又不自觉地叹了口气：
“只是，那位大魔王的心性太过单纯。他不知道，在冥界蒸蒸日上的同时，灾难也就逐渐接近了。
红莲天城的城主和神界之帝，先是以维护三界秩序为由，收回了海市的经营权。
随后，两位上界之主又各以一滴心血，铸成了世间最魅惑的血灵，将它暗暗放逐到冥界深渊，由地底的罚狱戾气滋养。
终有一日，血灵冲开了地底镇压，将千万年来地心罚狱散发出的戾气扩散到冥界。
为此，帝空追捕了血灵一万年，见面之后，却无端倾心不已，不自觉做出许多烽火戏诸侯之事，引来他十大部属的不满。
部属们趁帝空千年一轮的沉睡时机，向血灵发起挑战，其中七位大王都折损于那场大战之中，只有平等王、仵官王、转轮王得以幸存。
取得胜利的三人将血灵拆分成两半，一半打碎成血雾洒在盐火山上，另一半却找准时机，掩盖了气息遁入轮回道。
梵境和神界更是借此时机，降下天罚。
他们不好直接更改帝空造福冥界的举措，就将原本不用饮食亦能存活的冥界百姓变得跟人间一样，一旦缺少粮食，便会飞灰烟灭而亡。由此引发的饥荒、恐惧，更加激发了冥界众生的贪念和暴戾之气。
加之三位大王管理不当，渐渐的冥界便衰落下去，再次沦落为哀苦之地。”
陈小猫不解：“如果是这样，那位帝空大魔王又去了哪里呢？”
玄沙有些感慨地摇头道：
“大魔王从千年一轮的沉睡中醒转后，便进入轮回道去追寻血灵的另一半，我也是在三界追寻了数千年，才隐隐察觉到他的气息。但是，在数千年的轮回众，他的灵魂执迷太深，已经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凡人。
要想唤醒他，只有让血灵的两滴神血重新凝聚到一起。
帝空的灵魂一旦闻到两滴神血重新聚合的味道，必然会舒醒。
那时，我再助他摆脱血灵的迷惑，与天地开战，重新成为一代圣王。”
陈小猫眼神微惊：“所以……你选中我，是因为我心中存有一滴神血？”
玄沙微微一笑：“当然，三百年在明霞山，我从你脏腑中逼出魑凰蛊时，你吐了一口血，你可记得？
那时，我便从你的血液中闻到了梵意。想必你自己也能感受，你与梵宗之主偶尔可以心意相通，对吧？
从那以后，我便留下了一个分身，这三百年间，一直在人间布局。”
陈小猫难以置信：“那你是从何时开始引我入局的？”
玄沙略略思量一下，道：“你出生于玄门，若我亲自动手，则诸般法门太容易被堪破。所以，真正开始实施计划的那一刻，是从天妖国将你治好之后。
那时，按照天妖国的陈规：你于昏睡之中，被放在一只木船上，飘荡于无明之海，自生自灭。
我的分身便化为一名老翁将你救起，从此以后，你就有了一个打渔为生的爷爷。”
所以，那个一直疼爱自己的爷爷竟然从来没有存在过？
自从知道自己的身世后，她已经思量了千万遍得问题，居然是这样的答案。
她心中隐隐作痛，抬眼再次望了眼玄沙，沉声道：“还有哪些？我要知道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