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秦特助就收到了老大的指令。
他快速扫过，然后郑重地回了一句话：
【吉人一定有天相！】
陆北城看见这几个字，捏了捏手指，无声念了一遍。
听见电话那边传来的隐忍哭声，他又对着电话重重地读了一遍：“吉人一定有天相！”
“老施，不要绝望，一会有奇迹的。”
“你都说了，她那么好，老天爷不舍得收她的……”
“你答应我，不要消极厌世，我们一起努力，留住她，好不好？”
除了多说点安慰的话，他此时也不知道还能做啥。
面对生死难题，他有种无能为力的挫败感。
因为他半小时前，才跟江如意联系过。
这一次，付琦芸的情况，是真的很不好。
非常不好。
能不能缓过来，就要看是否真有奇迹发生了。
好一会后，施志杰的哭声才慢慢停下来。
他吸了吸鼻子，看着窗外逐渐明亮起来的天色，忽然扯出了一抹笑。
“城子，不管怎样，谢谢你！谢谢你们所有人……”
在他当鸵鸟的这一年……
在他故作佛系的这一年……
在他极力想表现出正常样子的这一年……
其实是他身边的人，在负重前行……
在小心翼翼呵护他的脆弱……
在全力以赴地拯救他的爱人……
有这么些肝胆相照的亲人和朋友。
他这辈子。
值了。
不管付琦芸的情况如何，他也不能再给他们压力了。
因为城子说得很对，所有人都尽力了。
他不该迁怒。
如果真是命，那他认。
毕竟，最坏的情况，他一年前，不就经历过了吗。
现在，只是既定的结果，推迟了一年发生而已。
最坏……
也就那样了。
*
一个小时后。
江如宝捧着一个特制玻璃瓶，走了出来。
施志杰在电话里，对着陆北城发泄一番后，情绪已经稳定了不少。
此时的他，已经完全看不出一个小时前那个濒临崩溃的模样。
整个人甚至干净清爽了不少。
他笑着对江如宝说，“军队那边通知我们，可以出发了。”
江如宝的视线在他脸上扫了一圈，惊奇地发现，他刮掉了络腮胡，还用发蜡打理了一头乱发。
又变成了曾经那个神态闲适，仿佛什么都不在乎，也难不住他的优雅公子哥模样。
当然，皮肤还是有点糙的。
只是，气质突然发生了很大变化。
江如宝不知道他在实验室里这短短几个小时，对方又发生了什么事。
但他此时也没心思多想。
利索地收拾好背包，“好，我们立刻出发。”
两人迅速登上早已等候在科考站大门外的军车。
而十公里外的军机，也早已做好了起飞前的各项准备。
……
疗养院里。
此时的付琦芸，早已支撑不住，陷入了昏迷状态。
呼吸变得越来越轻。
甚至连肚子里两个孩子的胎心，都越来越微弱。
前两天种入身体内的变异版红颜老蛊虫，因为强烈的排异反应，反而对母体和两个孩子产生了不好的影响。
医疗团队的人，束手无策。
最后，萨雅不得不出手，把蛊虫艰难地引了出来。
江如意此时，红肿着一双核桃眼，除了一直抓住付琦芸的手不放，她什么都做不了。
萨雅拿出一块形状奇特，质地坚硬，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甲壳的东西。
对江如意说：
“如意，你先出去，我要施展一点禁术，延缓他们母子三人的生命力……”
“不然，我怕他们仨撑不到小宝回来。”
“好。”江如意哽咽地应了一声。
想放开付琦芸的手站起来。
可抽了抽……
却抽不出来。
对方哪怕已经失去意识，却还是很用力地抓住她。
就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因为付琦芸在彻底晕过去之前，跟江如意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
“如意，求求你，一定要救救我的孩子……”
其实这一年，施志杰不知道付琦芸的任何消息。
但付琦芸却经常关注着施志杰的情况。
她知道施志杰曾日日夜夜跪在佛祖面前祈祷……
她知道施志杰被林家玮拉出佛门，时刻带在身边，天南地北的办案，让工作把他的时间都占满，好让他没有心思去想七想八……
她知道施志杰一个人跑去了无人戈壁区，天天跟着科考队成员出去探险……
施志杰的信息，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汇总发给付琦芸。
付琦芸就是靠着那些资料和照片，生生熬了下来。
还经常跟肚子里的两个孩子，分享她和他们爸爸的故事。
可如今……
付琦芸心知，自己快熬不下去了。
她明显感知到，生命力在用一种非常抽象，非常果决的方式，从她身体内快速剥除……
甚至连她一向不服输不信命的倔强灵魂，都暗淡虚弱了几分。
她潜意识里有种预感……
这次，是真的该走了。
可她怕自己这一走，施志杰就真的彻底没有生志了。
那个男人啊……
别人都以为他过得越来越洒脱，已经渐渐走出了失去她的阴影。
可只有她知道，他表面越是活得洒脱佛系……
内心里，就越是暮气沉沉。
毫无生气。
毫无眷念。
付琦芸不想施志杰做傻事，如果两个孩子能保住。
他一定会看在孩子的份上，好好活下去……
……
一个小时后。
萨雅面色有点苍白地走出来。
刚迈出房门，她身体就猛地晃了一下。
“萨雅前辈……”
江如意惊呼一声，赶紧上前一步，扶她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担心地问：“你没事吧？”
边问，边快速递了一支高度浓缩营养液给她。
萨雅接过来，塞到嘴边，狠狠喝了几大口。
这才挥挥手，不在意地说：
“没大事，就是精力消耗太大，这一次，估计得休息个百八十天，才能恢复过来。”
江如意眼眶一红，又想哭了。
她当然知道，肯定没有萨雅说的那么简单轻松。
因为她看见萨雅原本墨黑浓密的发丝中，突然突兀地多了几根白发。
在灯光的照射下，是那么的明显和刺眼。
短短一个小时，是什么禁术，能让外表像个年轻姑娘的萨雅白了发？
江如意内心有一个可怕的猜想。
萨雅估计是把自己的生命力，渡给了付琦芸。
这么一想，她内心更加难过了。
他们欠神女一族的，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