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文轩果断忽视，不，是马的速度，太快，来不及停下，已跑出很远，还有何来的马家二嫂。
“看着不像是回娘家的样子，你说她一个人去镇上干嘛，咱们这边就有集市，明白了，是去东口村。
肯定是二虎哥一早去他家东口村地里安排长工除草浇水什么的，二虎嫂急着去找他什么事情来着。”
要不是他听力好，差点没听清楚如此有条理的因果关系。
顾文轩乐的，“马家下人不够使唤了？”
“原本就少。马大娘说买人不光要卖身银每年缴人头税什么的，超过人数又要上下打点，还不如请长工合算。”
这账还能这么算？
“其实说穿了，就是她家连秀才公都没有，买的仆役都不是死契，只能十年十年活契的隔个十年再换契。”
不愧是你，内行啊。
“这里面的可变性太大，万一有什么变卦耽误换契，超过日子没在衙门备案入册，人都不是她家仆役了。
最为关键的一点，不是死契，仆役还有家人亲戚，一旦出人命官司，那就不是她家想如何遮掩了事。
轻者，还能多给银两堵嘴；严重了，堵不住嘴，等对方家人亲戚上衙门递状子，就不是钱能解决得了。”
非常正确，买人哪能不如请长工合算，说句不好听的，买的仆役还能赚个代代是仆役，不然何来的家生子一说。
而长工，顾名思义，请的长期工人，人家又不是奴籍，还是妥妥的良籍，和东家只是一个雇佣关系而已。
阶层等级之分就完全不是同一个概念，是这个道理，媳妇儿说的没错，马大娘就不是不想买下人。
“再有，我猜和马大娘儿孙多有关，不用每个孙子孙女身边各配一个小厮或是丫鬟，一半都不是小数。
等孙子孙女有小厮丫鬟，四个儿媳自然更少不了配上伺候的人，那开销就大了。
说他们有家底吧，是给四个儿子置办不少家业，可孙辈一个个大了，分摊开又能占多少。
要是儿媳妇尽管陪嫁不多，但理财能力可以，还能谁生谁承担，不愁富不过三代。
所以马大娘说她看着孙子一个个一天天大了老犯愁，我相信，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光吃喝就不是小事。
说个笑话给你听，大嫂就说不是大过年她娘都不敢给家里头放开吃白面，你想想就她娘家条件都这么说。
是不是可想而知她那些侄子胃口多大，一般人家真养不起，问题是她娘家侄子还不是一个个穷养。
也就马大爷本事大，还整了养殖场，起码家里油水不缺，不然还一个是一个的送孙子去学堂读书，够呛。”
顾文轩扫视一眼前方道路两旁掠过的田家地头忙个不停的老幼，“还好，要看和谁比。
比起普通百姓，他们马家都富得冒油了，少听马大娘诉苦。
她就是有意在大嫂前面说些有的没的类似的话，想让大嫂说给你听。
还不敢给家里头放开吃白面，正经人家谁天天吃白面，我都没有天天吃白面。
就她家这条件了还不满足，野心大的，想上天了！”
汗！
不就让你在县学吃不上顿顿白面，还拿是不是正经人家说事了。
“要我说，她就是吃的太饱了。饿她个几天，看她敢不敢说这话。把她给能的，就她家人丁兴旺。
我们家老太太孙子少？还不是吃粗粮长大。白面是啥，过年包个饺子都是二合面，还只是尝个味罢了。
就这样还算殷实人家了，她家如今条件不要太好，还发愁，那一般庄户人家岂不是没法过了。
她就是吃太饱，闲的拿我们家比，见她自己日子过的还不如亲家母，心里不平衡找存在感来了。
至于为何找你诉苦，简单，早前她还能拿她闺女和你比，如今根本没法相提并论，聪明人就低头了。”
周半夏一脸牙疼的，“夸张了，不能说根本没法相提并论，大嫂还是有很多优点，我没有的——”
“比如？”
“心宽。”
顾文轩哈哈大笑，你还知道你小心眼起来是怎么样的啊，“这个，我不赞同，你又不是小肚鸡肠。”
算你会说话！
“还有多久到桃庄？”周半夏果断话锋一转，打量着周围景物，不对，是田地，“这边还不是成片田地？”
“对头，这里还是村庄，还要经过一个村子才到桃庄。桃庄很好认，下个村子出去就能看到一大片桃树。
当然，这个时节看到的应该不是桃树林，而是桃花，一大片的桃花，几乎是满山遍野的桃花盛开。
这个桃庄之前在黄县尉手上，就多的是想找明面上的桃庄东家借来开春宴住几天，连程县谕也不例外。
这也是我为何让你吩咐下去要造草庐搭木屋的主要原因之一，接下来就随他们设宴踏青观景什么的都可以。
昨天回来之前我就和程县谕打过招呼，桃庄现已修整完毕，你已经交代庄头，他们随时都可以去。
只要不妨碍结果，消费自理，桃庄东南面随他们造，不然好几家都知道桃庄是我们的，不开放说不过去。”
可不，你个老六，把你给大方的，赚了人情不说，还能借机让庄头不费吹灰之力推销桃花宴。
然后，再什么桃花茶、桃花蜜、桃花酿的，不愁卖不高价了是吧？
“你就行行好吧，给我多留点桃花，胰子作坊还要大批鲜花。”
“知道，掉在地上的桃花肯定都归你。实在不够，不是还有漫山遍野的野花，派人求购就是了。
正好帮衬父老乡亲一把，不好咱们吃肉了还不给父老乡亲喝一口汤，独乐乐哪比得上众乐乐。”
哈！
周半夏猛的一下转头，“明白，看来你也赞同我今年提价收购野花，那就在去年的基础上涨个三成——”
“打住！”顾文轩哭笑不得喊停，“小心扭到脖子！要涨个三成，为何不直接派人上花圃进货？
人家还整理分类的一清二楚，要什么花是什么花，要鲜花是鲜花，要干花是干花，野花价值能一样？”
“不是有句话叫什么来着，是了，‘家花不如野花香’，看来我误会了，你还是看不上野花啊~”
“……”
“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