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空书生常闻,又被叫做常师爷,常先生,还有诸如此类的一大堆古里古怪的名号。
因其念过书,懂得多,风雨山庄不少需要出谋划策的勾当,都少不了常闻的身影,连账房都由他管着,从始至终,都未见到过半点纰漏。
“庄主见笑了,常某一介草民而已,怎么能和马当家相提并论?”
“马当家可是太行山炙手可热的新星之一,得了地皇老子韩寨主的赏识,前途无可限量。”
伸手一探,白皙的手掌上干干净净,明显就没怎么做过粗活累活,长年养尊处优。
真气汇成小型龙卷,将跌落在地的折扇倒卷而回,常闻的动作轻盈灵巧,还带着几分洒脱与不凡,且不论到底功底如何,好看是真的好看。
“常某不才,只要庄主一句话,常某当即请辞一切职位,只愿回到庄主身旁效力。”
躬身下拜,常闻的表忠心方式,一点都不比马三雄逊色,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放你娘的屁,你舍得请辞?”
“落魄书生,小白脸,你装模作样也就算了,还要扯老子的后腿?”
“紫元庄新晋的五当家,真当没人知晓你的底细了不成,哼!”
往地上恶狠狠地淬了一口浓痰,马三雄突然感觉到一阵恶寒,方才想起如今并不是在太行山,由不得他胡乱使性子,赶忙再挥挥手,以真气将浓痰震成了粉碎。
将金丝大环刀抡了一圈,扛在肩膀上,马三雄冲着常闻勾了勾手指,怪笑道:“老子在太行山只是个无名小卒,说走就走,和大寨主早就有言在先。”
“倒是这兔儿爷,身居高位,怎会舍得难得的机会,少在这儿装模作样!”
两人的性子本来就有些不对付,一者讲究事事谋定后动,三思而行,一者只由着性子而来,率性而为,谁都难以说服谁。
这不,洛一缘还站在身旁,两人一言不合,就有大打出手的征兆。
“洛兄,你真的不拦上一拦么?”
“都是你风雨山庄的老人,伤了和气,不太好吧?”
话里夹枪带棒,绵里藏针,实则本意都是为了表忠心,些许小手段,可逃不过应玉堂的感知。
“无妨,他们要打,就让他们好好打上一架再说。”
“刚刚在门口过招还没过瘾,再加上十几年没见,这么喜欢打,就好好发泄一通再说。”
懒得和这两人废话,洛一缘一边翻着白眼,一边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慢悠悠地坐下。
“你这庄主倒是惫懒,也罢,你的私事,老夫也管不上。”
应玉堂打量着两个后起之秀,眼神之中倒是颇有兴致。
两人身上蕴藏的气息都不算弱,放眼江湖,都可称得上是超一流高手之中的佼佼者,能与魔教四杀过过招的级别。
看上一看后辈之间是怎样的比拼切磋,倒也可称得上是一桩享受。
“诶,等等,洛兄,你适才刻意多安了三张石凳,莫不是意味着……”
低头一探,算上刚刚进门的两人,还有一张石凳空着,应玉堂沉下心来,竟没第一时间察觉到附近还有他人的存在。
“不急,来都来了,只是早晚的事情。”
“我倒是也很想好好看看,这群家伙的故友重逢,还能上演出怎样的戏码。”
洛一缘老神在在,再度取来好酒置于桌上,看着两人你一招我一式,来来往往,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金丝大环刀破空有声,融汇了杀道霸气的刀招威力不凡,金芒闪烁之下,大开大合,步步紧逼,迫得常闻被迫出手还击。
气灌纸扇,扇骨顿时变得比精铁还要坚硬数倍,纸扇一合,左右招架,以相当微小的动作就抵挡住势大力沉的刀招,动作潇洒写意,全然看不出半点窘迫的感觉。
脚下步履向后滑退,借后撤之势卸去力量,不失半点风度。
早在当年,马三雄的年纪就是六大部将中最大的一员,受限于天赋机缘,实力反倒排在最末,要稍逊常闻一筹。
想不到时至今日,得了神话教导的他,还是无法在正面战场取得上风。
“你爷爷的,油头粉面的穷酸,有本事就和你爷爷真刀真枪地大战三百回合,也好让庄主知道谁才是最忠心的那个!”
“躲来躲去,藏头露尾,算什么英雄好汉!”
一口气连着斩出足足三十六刀,每一刀都力贯千钧,马三雄也累得气喘吁吁,体内真气为之一空。
恢复得速度跟不上消耗,又不通晓入微之法,再多的真气,也不够他胡乱挥霍。
“老马你的嘴怎生越来越臭了,上了太行山,入了土匪老窝,就学了这些粗口不成?”
“讨打!”
双足已深入地下小半,常闻趁着力竭之际抽身而起,纸扇顺身而上,连点马三雄身上数处穴道。
“嗯?”
一套行云流水的点穴打穴功夫完成,刚要飘退,常闻却感觉到了不对劲。
纸扇如击败革,沉闷的声响,显然有硬气功护体,点穴未曾奏效。
还未来得及细细思索究竟所为何事,金丝大环刀已再度抬起,划出一圈明晃晃的刀轮光影。
“嗖!”
“嗖!”
轻微到近乎静默的细微之声传来,常闻不敢怠慢,双腿站稳立于原地,上半身猛地向后倾倒,做出一记软若无骨的下桥动作。
他是避过了灾厄,可身后的大树就遭了殃,一根细如牛毛的飞针洞穿树桩,将好端端的一棵古树炸成粉碎。
“嘶!”
应玉堂、洛一缘两位旁观者纷纷倒吸一口凉气,暗骂现在的小年轻下手不知分寸,不懂礼节。
且不说实力强劲的高手一举一动都有极大的破坏力,单看此地乃是王府范围,稍有不慎,都可以当做是对于当朝言王的挑衅,那可是杀头的大罪。
“看样子第三张石凳的主人来了。”
应玉堂敏锐地捕捉到了一缕冷若冰霜的气息逼近,暗自点头。
金丝大环刀舞动如轮,护住周身,硬生生将一枚袭来的飞针弹开,饶是如此,马三雄也感觉到握着刀柄的手臂微微酸麻,虎口抖动不休。
飞针上的力气,不可小觑,来人的实力,怕是比起自己还要厉害许多不止。
夜空之下,银芒一闪,两人当即知道不妙,各施手段,想尽一切办法护住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