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浩坐在公司休息室的沙发上,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
窗外阳光正好,却照不进他此刻阴郁的心情。
刘大伟站在一旁,手里捏着一叠刚打印出来的通告单,纸张边缘都被他捏出了褶皱。“浩哥”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开口,“这都半个月了,连个像样的试镜通知都没有。那些导演嘴上说着'改天约饭',转头就把角色给了别人。”
徐浩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苦笑。
茶几上的手机屏幕亮起,是某个剧组群发的选角通知,但显然没人打算转发给他。他想起上周在酒会上,那些制片人看到他时瞬间僵硬的笑容,和刻意避开的话题。
“你看到宁致远的采访了吗?”刘大伟滑动着平板电脑,“他在曼谷接了个大制作,说什么'新环境新开始'...”话说到一半突然噤声,懊恼地瞥了眼自家艺人。
徐浩站起身走到窗前。
楼下的影视基地人来人往,场务们推着道具车跑来跑去。
曾几何时,他也是那些剧组争相邀请的对象。
直到那场风波,虽然最终证明他是清白的,但圈内人看他的眼神都变了,就像在打量一个随时会爆炸的定时炸弹。
“他们怕我。”徐浩突然说,声音很轻,“不是怕我这个人,是怕我手里的手机,怕我身上的录音笔。”
他转过身,嘴角挂着讽刺的笑,“现在我在他们眼里就是个行走的举报器。”
刘大伟张了张嘴,最终只是叹了口气。
休息室里的空调发出轻微的嗡鸣,墙上时钟的秒针走动声格外清晰。
“再等等吧。”徐浩拿起外套,最后看了眼手机空荡荡的通知栏,“总会有人...愿意相信我的。“但这句话说出来,连他自己都觉得底气不足。
走廊尽头传来其他艺人爽朗的笑声,更衬得这间休息室寂静得可怕。
刘大伟看着徐浩落寞的背影,心里一阵发酸。他咬了咬牙,突然说道:“浩哥,要不......咱们也考虑去国外发展试试?”
徐浩脚步一顿,转过身来,眉头微皱:“什么意思?”
“我是说,”刘大伟搓了搓手,“既然国内这些人都不敢用你,咱们不如学宁致远,去东南亚或者韩国试试水?至少那边的制作方不会戴着有色眼镜看你......”
徐浩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笑了:“大伟,你觉得我要是现在跑了,不就等于承认自己有问题吗?”
刘大伟急了:“可是浩哥,这么干等着也不是办法啊!你的黄金期就这么几年......”
正说着,徐浩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两人同时一愣,刘大伟一个箭步冲过来:“谁的电话
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号码。徐浩按下接听键,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温和的女声:“请问是徐浩先生吗?我是新锐导演王夏,最近在筹备一部现实题材的电影.....”
刘大伟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拼命用口型示意:“答应她!快答应她!”
但徐浩的表情却渐渐凝重。
他听了一会儿,突然问道:“王导,您应该知道前段时间发生在我身上的事吧?”
电话那头明显停顿了一下,随后传来一声轻笑:“正是因为知道,才觉得您是最合适的人选。这部片子讲的就是一个被冤枉的人如何重新站起来的故事......”
挂断电话后,刘大伟激动地直搓手:“太好了浩哥!终于有人敢用你了!”
徐浩望着窗外的阳光,嘴角微微上扬:“看来......还是有人愿意赌一把的。”他转身拍了拍刘大伟的肩膀,“走吧,去会会这位胆大的王导演。”
刘大伟一路小跑跟着徐浩往停车场走,嘴里还念叨着:“这个王夏导演我查过了,虽然是个新人,但她上部短片拿过国际奖项。这次是她第一部院线长片,投资方是...”
“大伟,“徐浩突然停下脚步,声音有些发紧,“你看那边。“
停车场角落里,几个狗仔正架着长焦镜头对着他们。见被发现,不但不躲,反而挑衅似的又按了几下快门。
“靠!这些人阴魂不散啊!”刘大伟下意识要冲过去,被徐浩一把拉住。
“别管他们。“徐浩压低帽檐,快步走向保姆车,“现在闹起来,明天热搜又是'徐浩怒打记者'。”
车门关上的瞬间,徐浩整个人像泄了气似的靠在座椅上。刘大伟透过后视镜看到,那些狗仔竟然开车跟了上来。
“浩哥,要不改天再去见王导?这架势...“
“不,就今天。“徐浩突然坐直身体,眼神锐利起来,“他们越是这样,我越要堂堂正正出现在片场。“
王夏的工作室藏在一个老式弄堂里。徐浩刚进门,就看见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年轻女孩正在白板前写写画画。
“徐老师!“王夏转身时碰倒了马克笔筒,手忙脚乱地扶住,“抱歉,地方有点乱...”
徐浩注意到白板上贴满了新闻剪报,全是关于他那场风波的报道。
有些还被红笔圈出,旁边写着“舆论转折点““关键证人“之类的标注。
“看来林导做了不少功课。”徐浩语气复杂。
王夏递来一杯茶,直视他的眼睛:“我不相信那些标签。我看过您演的《无名之辈》,那个被冤枉的小人物,眼里有光。“她指了指剧本,“这个角色,非您不可。”
剧本封面上写着《破茧》两个字。徐浩翻开第一页,台词栏里赫然是:“你们都说我有罪,那我就演给你们看,什么才是真正的'罪'。”
窗外突然闪过相机的反光,刘大伟骂了句脏话要去拉窗帘。徐浩却抬手制止,在狗仔的镜头前,郑重地接过了剧本。
“王导,什么时候开机?”
王夏的眼睛亮了起来,她迅速在白板上翻过一页,露出密密麻麻的拍摄计划表:“如果徐老师没问题,我们下周就可以开机。”
这时,工作室的老式座钟突然敲响,徐浩注意到钟摆上刻着一行小字:时间是最好的证人。
“不过...”王夏犹豫了一下,指向剧本某一页,“这场戏需要徐老师在暴雨中完成三分钟的长镜头,您的腰伤...”
徐浩轻笑一声,拿起桌上的钢笔,在那页剧本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几年前我拍戏时,零下二十度在冰河里泡了七个小时。”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右腰,“现在这点雨算什么。”
门外突然传来嘈杂声,刘大伟从猫眼往外看:“是《娱乐周刊》的人,他们怎么找到这里的?”
王夏快步走向角落的档案柜,从底层抽出一份泛黄的报纸。
头条正是几年前徐浩拍摄冰河时的剧照,青年演员在冰河中挣扎的特写占满整个版面。
“我一直留着这个。”她把报纸递给徐浩,“当年我就是看了这篇报道,才决定要做导演。”
徐浩凝视着报纸上自己年轻时的面孔,窗外闪光灯再次亮起,在他侧脸投下交错的明暗。他突然转身面对大门:“让他们拍。”
刘大伟惊愕地松开阻拦的手,徐浩整了整衣领,主动拉开工作室的木门。
刺眼的闪光灯中,他举起那份《破茧》剧本,声音清晰可闻:“感谢王夏导演给我这个机会,下周开机见。”
第二天娱乐版头条,是徐浩站在逆光中的剪影,标题写着:《破茧重生:一个演员的自我救赎》。而在报纸不起眼的角落,有张模糊的照片拍到工作室白板一角,上面用红笔圈出的日期,恰好是几年前徐浩获得第一个演技大奖的日子!
《破茧》开机当天,暴雨如注。
徐浩站在片场中央,雨水顺着他的眉骨滑落,浸透了单薄的戏服。
监视器后,王夏紧盯着画面,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剧本。
这场戏是男主角在众叛亲离后的一场爆发戏,他要在雨夜里狂奔、跌倒、再爬起来,最后对着空无一人的街道嘶吼出那句台词:“你们都说我有罪,那我就演给你们看,什么才是真正的‘罪’!”
“Action!”
徐浩猛地冲进雨幕,水花溅起,他的脚步踉跄却坚定。
镜头拉近,他的眼神里混杂着愤怒、绝望和一丝近乎疯狂的执念。
就在他即将跌倒的瞬间,片场外围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几个记者不知何时突破了安保,正举着相机疯狂拍摄。
“徐浩!请问你接这部戏是为了洗白自己吗?”
“有传言说你和王夏导演关系特殊,是真的吗?”
雨声和质问声混杂在一起,片场一片混乱。
王夏猛地站起身,刚要喊“cut”,却见徐浩根本没有停下。
他跌倒了,膝盖重重砸进积水里,却像感觉不到疼痛一样,猛地抬头。
“你们都说我有罪……”
他的声音沙哑,却穿透了雨幕。
记者们愣住了,镜头不由自主地对准了他。
“……那我就演给你们看!”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雨水冲刷着他的脸,却冲不散他眼底的狠劲。
“什么才是真正的‘罪’!”
最后一个字落下,全场寂静。
几秒后,王夏轻声说:“cut。”
没有人鼓掌,没有人说话,只有雨声依旧。
徐浩站在原地,胸膛剧烈起伏。他缓缓抬头,看向那些记者,嘴角扯出一个冷笑:“拍够了吗?”
记者们面面相觑,竟没人敢再出声。
王夏走过来,递给他一条毛巾,低声说:“这条过了。”
徐浩接过毛巾,却没擦脸,只是盯着她:“王导,这才刚开始。”
远处的刘大伟看着这一幕,突然想起几年前电视剧杀青时,徐浩也是这样,浑身湿透,眼神却比任何时候都亮。
他喃喃自语:“妈的,这家伙……还是和当年一样疯。”
深夜,影视城附近的火锅店里,热气蒸腾。
王夏夹起一片毛肚在红油锅里涮着,眼睛却盯着对面沉默的徐浩。
他右手指节上还带着拍戏时的淤青,正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
“今天那条长镜头,”王夏突然开口,“比我想象的还要好。”
徐浩抬眼,火锅的雾气让他的眼神显得模糊:“是吗?”
“尤其是最后那个笑,“王夏放下筷子,手指在桌面上画了个弧线,“像是真的在嘲笑整个世界。”
玻璃窗突然被雨点砸响。不知何时,外面又下起了暴雨。
服务员过来关窗时,电视里正播放着娱乐新闻:“《破茧》剧组今日拍摄现场,徐浩演技爆发震慑全场......”
徐浩的筷子停在半空。
新闻画面切到了几年前他的经典镜头,年轻的他在冰河中挣扎的特写。
“真巧,”王夏轻声说,“也是雨天。”
包厢门突然被推开。刘大伟浑身湿透地冲进来,手里攥着平板:“浩哥,微博上有新动作!”
屏幕上是一则刚发布的爆料:《惊!徐浩几年前获奖疑有黑幕,评委会成员独家爆料》。配图是当年颁奖典礼的后台照片,徐浩正和一位评委低声交谈。
王夏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这是栽赃!这张照片明明....”
“是颁奖前评委来祝贺的现场。“徐浩平静地接话,手指划过屏幕上自己年轻的脸,“那时候,很多人也在场。”
火锅的红油还在翻滚。窗外的雨越下越大,在玻璃上蜿蜒成河。
徐浩突然笑了,那笑容和今天拍摄时一模一样。他端起茶杯对着窗外敬了敬:“看来有人比我们更着急。”
王夏盯着他被热气模糊的侧脸,突然明白了他接下这个角色的真正原因。
这不是救赎,是复仇。
凌晨三点,徐浩的公寓灯火通明。
茶几上散落着泛黄的旧照片和剪报,王夏蹲在地上,手指停在一张几年前的剧组合照上。
照片角落里,有一个人站在阴影处,眼神阴鸷地盯着被众人簇拥的徐浩。
“所以当年换角风波......”
“是他做的。“徐浩站在落地窗前,城市的灯火在他眼中明明灭灭,“只不过当时,没人相信一个十三线演员的话。”
刘大伟猛地灌了口啤酒:“那这次的黑料?”
“同样的手法。“徐浩转身,从书架上抽出一本旧相册,“只是这次,他忘了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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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