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烟！”
甩上车门，逼停几辆疾驰的行车，庄择今追到人行道，他抓住林烟的胳膊，接触到她厌恶愤怒的目光，手也被甩开。
林烟继续往前走，他几步越过她，高大的身躯挡在她面前，林烟绕行，他就再追，拉锯七八个回合。
林烟顿住脚步，厉声道：“一定要我喊你滚吗？”
厌弃的目光刺痛庄择今的眼，他心脏隐痛，神情受伤而颓然，“你喜欢易隋那样的，我变成那样，行不行？刚才是我口不择言胡言乱语，对不起。”
一掌甩他脸上，“疼吗？”
林烟眼底冰凉一片，“疼是不是？我也疼。”
“这里！”手指顶住的是自己的心脏，“也疼，但只为一个人疼，他叫易隋。”
林烟无意去分析男人眼里的东西，不关心那些东西出于真心还是假意，从来没有人怜悯她，她也不会去同情这个世界和世界上的任何人，只有一个易隋是例外。
“我不喜欢他那样的。”
她继续说，冷漠到骨子里，“我只喜欢他，而是只喜欢他，明白吗？明白吗？！！！”她忽然吼出声，歇斯底里的喊叫引得路人纷纷投来好奇的注目。
“滚！滚出我的世界！滚出我的生活！滚——”
庄择今用更大的声音吼回去：“可他不喜欢你！”
“你知道自己在他那儿你是什么吗？是替身。你他妈的就是个替身！可有可无的替身！！替身，听见了吗你？啊？！要不是你这张脸，你以为他会多看你一眼？”
“我庄择今哪里不如他，你他妈眼瞎也不能瞎成这个样子吧，啊？啊？！！”
“我哪里不如他，说啊？你说啊？你他妈说啊，啊！！！”
庄择今叫愤怒、妒忌冲昏了头，如一头疯狂嘶吼的野兽，通身骇然的森冷寒气，渐渐和林烟记忆中的某张面孔重合，她忽然脸色煞白，身体不稳的倒退半步。
“你，你不是庄择今……”
她急促的喘气，放大的瞳孔尽是一浪堆叠一浪的惊恐和震惊。
“不是，不是……”
林烟木然地蠕动嘴唇，声音化在唇缝内，庄择今只看见她颤抖的唇瓣似乎呢喃着什么，听不见具体内容，直到她一步接一步往后退，他陡然醒悟。
嫉妒愤恨的怒吼戛然而止，脚下自动向前迈了一步，随后收了回来。
庄择今从头冷到脚，颤着音，“别怕林烟，别怕……”
林烟转身跑了。
一口气跑了五六公里，从宠物医院附近跑回了家，书包都没脱下将自己藏进房间的衣柜。
上午不见她出来。
下午不见她出来。
傍晚，庄择今一脚踹开房门。
她已是浑身汗湿，烧得不省人事。
再次醒来是在医院，深夜静谧的病房易隋守在床边，“烟烟，你感觉怎么样？”
“隋……”林烟的嗓子像火在烧，扁桃体发炎导致吐字不清，迷迷糊糊中听见熟悉的令她心安的声音，本能伸手想要抓住。
易隋以为她要喝水，赶紧托起她的上半身抬高，将水杯递到她唇边，“水，来，张嘴。”
片刻的功夫，林烟脑子清醒了些，乖乖张嘴喝了水。
喝完水，医生过来看过，困意又袭来，易隋细心替她掖好被角，林烟从侧边伸出手抓住他的衬衣，“隋哥，我能不能不嫁人，一辈子和你，还有季大小姐，和你们一起生活？”
“可以。”
易隋答得肯定，林烟绽开一抹安心的笑容，沉沉进入梦乡。
易隋看她睡着了和依赖主人的幼猫差不多，乖乖软软的，呼吸重了还有细微的呼噜声，不自觉露出浅笑。
又想起她提起季清楠，易隋笑容没了，反而蹙起眉头。
季清楠的态度很坚决，明白表示回国最重要的事情是挽回他，也给予了不再离开的承诺，但易隋不知道自己哪个环节出了错，总也迈不开最后一步。
明明他是期待与季清楠重逢的，也说服了自己忘记过去的伤痛，哪怕他的自尊他的骄傲告诫他不要回头，可他总对长得像季清楠的林烟生出不该有的妄念，时常从林烟身上看见他和季清楠的过往，都证明他还爱对方。
易隋觉得自己对季清楠的感情可能比他自己以为的深得多，否则不会一次又一次想起，不会从另一个人身上获得相似的悸动，所以他愿意再给彼此一次机会，可当季清楠真正站在了他面前，他的心似乎又不如他以为的那般激动欢喜。
想起季清楠今天来公司找他，话里话外暗示要一句准话，易隋烦躁地捏了捏眉心。
也许是分离太久，有些不适应吧。
从病房出来，看见走廊的庄择今居然还在，易隋微微错愕。
“她怎么样？”庄择今扔掉刚点燃的烟，用鞋尖碾熄火光，像是例行任务随口关心一句，语气疏离客气。
“已经退烧了，明天就能出院。”
易隋往前走几步，右手搭上庄择今的肩膀，轻轻拍了两下，“今天多亏你，谢了。”
难以想象如果不是对方提前回家往书房安床，小丫头要烧成什么样才会被发现——他今天的行程至少也要凌晨才能回家。
“别谢我这个，”将肩膀的手拿下去，庄择今打趣儿道，“早点让我讨杯喜酒喝才是正事，怎么样，和季家那位什么时候办？”
话音刚落，胸口不轻不重挨了一拳，“办什么办？你兄弟就这么不值钱，人家丢颗枣儿我就要迎上去？”
易隋是笑着的，可那笑怎么看怎么勉强。
庄择今眼眸微眯，神态微微冷了，“人家可是专程为你回来的，奋斗十几年的梦想都不要了，你说这话，多让人姑娘寒心。”
易隋笑了，回怼道：“一年十二月，月月女伴不重样，也好意思替人家姑娘提寒心。”
庄择今不说话了。
易隋揽过他的脖颈，“走，陪兄弟吃顿宵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