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隋送林烟到小区门口，林烟解安全带时他问：“晚上想不想去外面吃？”
“外面吃？”林烟一时没有领悟易隋的更深层含义，反问了句，手上安全带的锁扣啪嗒弹出，她扭过头来看向她隋哥。
从昨晚开始隋哥看她就很不同，被他看着，她会不由自主心跳加速。
林烟意识到易隋可能是在向她发出约会邀约，而当她意识到的一瞬，易隋解答了她的疑惑，用更直白的方式。
“嗯，外面吃，吃点好的，喜欢的，以你为主。想吃什么？我去订，亲自订。”
易隋的耳尖红了，从浅粉到深红，发现林烟在看他迅速红遍整片耳朵，映入林烟眼帘她看愣了，只觉隋哥太好看了，而且好可爱。
隋哥好可爱好可爱，一点不像二十八岁的人。
害起羞来像小男生，明明耳朵都烧起来了，还要假装自己很镇定。
林烟的心脏小鹿乱撞，她匆忙移开视线假装淡定看向车前方，支支吾吾说：“我不知道……”
易隋揉揉她的头：“那我来安排。”
林烟点头，闷声应：“嗯。”
“那……”易隋拉长了尾音，他看着面前女孩的侧脸忽然出了神。
易隋发现小丫头和季大小姐其实也不太像，季清楠美的外放、张扬、危险，她是温和内敛的，不具备攻击性，乍一看不显眼，多看两眼越看越着迷。
盯着林烟的侧脸看了足足十来秒，易隋才继续说：“确定了？”
林烟点头：“嗯。”
“那在家等我，我回来接你。”
“嗯。”林烟只会点头了。
车内安静下来，谁都不说话。
小小的空间被无形的磁场环绕，有点尴尬，感觉局促，可却充斥着某种不知名的因子，令人呼吸屏住心跳加快，让人舍不得打破这份安静。
易隋突然不想去公司了，但怕自己太热情会吓到小丫头，怕她不喜欢太黏人的男人。
“烟烟。”
“嗯？”
没什么话说，就是想叫她的名字，林烟应了迟迟等不来后面的话，也叫了对方一声，“隋哥。”
易隋：“嗯。”
“你……”林烟转过头来，认真地说，“隋哥你可以，”她直视易隋的目光，“是隋哥的话，可以的，”她继续说，“我喜欢年龄大一些的，像隋哥这样的最好了。”
林烟以为他犹豫了，所以才喊了人不讲话。
她记得他很在意自己的年龄，特意在她醉酒时套话，以为他退缩了，就想那她勇敢一点好了，反正她脸皮厚。
“呵~”易隋轻笑出声。
低低笑声从清润的嗓子里溢出，愉悦到极点自然流露，听在林烟耳朵里引起从尾椎到头皮的酥麻，不自觉跟着扬起嘴角。
“呵呵呵~”
“呵呵~”
四目相对，两人都笑出声。
轻缓流畅的笑声溢满车厢，持续了很久。
林烟想，如果老天安排隋哥一直陪在她身边，就像这一刻这样快乐，那么等她断气的那一天，她就原谅前十八年命运施加在她身上的恶作剧，下辈子她还要来到人世。
易隋想，他何德何能，这样好的女孩被他遇见，命运让他在最得意时跌入谷底，也许正是在为他拨开最正确的路，后半生有她在身侧，常伴父母膝下，做一些慈善事业，那么脱去军装的遗憾便也不算多大的事儿。
这一刻林烟觉得自己不用再看心理医生了。
这一刻易隋眼前豁然开朗，积压心底两年的不甘和怨恨真正烟消云散。
止住了笑，林烟指指窗外，“那隋哥，我下车了？”
“嗯。”易隋点头，下一秒却说，“等一下。”随后从后座取过几张文件纸递给林烟。
林烟迷茫地问：“这是什么？”
“隋哥答应过一定替你改名，这是审批完成的材料，你在上面签字，送到派出所就能生效。”
易隋没想到，自己第一次使用阶级带来的特权，居然是替一个女孩改名换姓。
为了这份东西，他挨了好几场骂。
林烟忽然想逗一逗他，俏皮地问：“那隋哥想我签吗？”
“不想。”易隋斩钉截铁说。
“那我把它裱起来当纪念。”林烟抱紧文件，接着悻悻地说，“可是我很喜欢易芮这个名字，\\u0027草木初生，向阳而荣\\u0027，隋哥取的一定是好名字。”
易隋摸摸她的头，嘴角挂着宠溺的浅笑，“努力一点，不会浪费的。”
林烟睁着大眼睛愣了愣，小脸刷地红了。
“我走了。”
丢下一句话，推开车门就跑。
跑了几米想起从老宅带的蛋糕还在车上，又往回跑。
易隋目送她一手提蛋糕一手抱着文件，头也不回跑进大门口，扬起的嘴角迟迟落不下来。
几分钟后，林烟满心幸福甜蜜走出电梯，上扬的嘴角在看见门口倚着的人时慢慢回落，她面无表情走过去，打算直接进门，权当没看见。
可惜男人注定不会轻易放她走。
庄择今状态很差。
领口的扣子崩坏两颗，眼睛很红，能明显看见眼白部分扭曲的红血丝。
林烟出电梯的时候他在抽烟，拿烟的手指关节布满可怖的血痕，另一只手也没好到哪儿去，整个人就像刚经历过一场残酷的厮杀，仿佛刚从格斗场下来，戾气横生，透出粗暴的野蛮凶气。
她走近，庄择今把烟蒂扔脚下碾灭，声音冰冷地开口：“易隋向你求爱了？”
质问谁呢？
林烟自认没有义务向他汇报，文件由左手倒到右手，伸出食指去按密码。
“问你话呢，易隋是不是向你求爱了？”
这声和刚才的语气已经有变化，乍听理智还在，细辨就能听出音调中隐忍的汹涌怒火。
林烟见识过他发火的样子，害怕真激怒这根炸药桶自己遭罪，寻思等易隋回来让易隋收拾他，之前害怕易隋知道她的心思会疏远，现在不怕了。
有易家撑腰，他庄择今算个屁。
最好把易妈妈给惹毛，易妈妈往易爸爸耳边吹吹枕头风，让易爸爸赏他一枪子儿。
抱着拖时间的心思，林烟边按密码边敷衍说：“没有。”
滴滴两声，门开了。
庄择今横跨一步挡住门口，“当我瞎？”
林烟是想着易隋最后那一句话一路害羞上楼的，脸色冷淡了，但脸颊和眼角的酡红现在都没消干净，落进男人眼里碍眼至极。
他想怒吼，想砸东西，想打人，想杀人，想……强.暴她。
但都不能。
愤怒和嫉妒不断膨胀，却都挤压在身体里缺少发泄口，导致他的脸色越来越冷，眼睛越来越猩红，整个人处于随时会发狂的极度压抑状态。
林烟从小挨打挨骂挨怕了，最怕痛和别人对她大吼大叫。
默默将那句“爱信不信”吞回肚子里，忌惮地往后退了两步，语气如常说：“我倒是想，可惜我不是季清楠，隋哥看不上我，如果你非要说有，那就有吧。”
“问也问了，我能进去了吗？”
说着话她又往后退了一步，庄择今就那么盯着她看了几秒，让出了门口。
“你走远点，我怕你尾随，隋……这个门不欢迎你。”
等庄择今走到三米开外，林烟一溜烟冲过去抓住门把手，毫不犹疑拉开门。
“别选易隋。”庄择今说。
她果断闪进门内，门缝闭合的瞬间听见他紧接着又说了句，“——别选他。”
声音一句比一句暗哑，恍惚间让人产生他绷着哭腔的错觉。
门内，林烟反锁上门，拖来两把椅子抵门后。
门外，庄择今站了会儿，从裤兜摸出屏幕碎裂的手机，用力在屏幕上戳了至少三分钟。
电话接通。
“去办吧。”他吩咐那头的徐特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