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择今。”
等庄择今说完，林烟认真思考了会儿，“去趟公证处吧，叫上你的律师。”
“做什么？”庄择今没发现她的异常，嘴角勾着愉悦的笑，“……跟我客气？”
林烟：“我不想占你的便宜。”
“连我的人都是你的了，还能怕你占便宜。”庄择今嘴角的笑若有似无，有种勾魂摄魄的性感。
可惜林烟捕获不到他的俊，“当时我太情绪化了，婚姻不应该如此儿戏。”
庄择今抓着方向盘的手悄然收紧。
静静听她往下说。
林烟说后悔是真有些后悔，太冲动。
“说让你当上门老公的话，是我太草率了，我自己做的事我认，我会试着和你磨合，也许有一天我能坦然接受你，但在那儿之前我不想欠你，不想占你的便宜。”
“原因你知道。”
冲动下做决定，结果往往都会朝坏的方向发展。
林烟预感，他们很快会掰。
最多十天！
庄择今当然知道。
她喜欢的不是他，不愿意和他牵扯过多，要分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去一趟公证处，分割清楚各自的财产。”林烟又说，理智而绝情。
当时她太失智了，满脑子都是病房门口看见的画面。
她委屈，她怨恨。
那一刻是她最脆弱的时候。
原本再多给她一点时间，或许只需要多十分钟，她就能靠自己挺过去。
但他出现了。
为她撑伞，替她挡风雪，伞面印着她最喜欢的花。
当她看到满目的粉色天竺葵，灰暗的世界一下子涌进色彩，很像……两年前的那个火车站。
那个人在她最惶恐无助时闯进她的视野，如同一束冲破黑暗的光照进她的世界。
“还有吗？”庄择今脸上的笑容黯淡下来。
他显得很平静。
过去的几个月，他已经从愤怒狂躁中慢慢接受了她爱上别人的事实。
“我不会爱你。”林烟望着正前方灰茫茫的雪天，残忍、客观地淡淡陈述，“我说的磨合、接受，仅限于搭伙吃饭。”
“如果你想走，随时可以。”
“我不会限制你的自由，你可以去找别人、喜欢别人、爱别人，我都容忍，只要隔几天在家里陪我吃顿饭，就算尽到了丈夫的义务。”
她本就是感情淡漠的人。
易隋已经是例外。
同样的例外不会再有，她也不允许第二个例外发生。
得到再失去的滋味，好苦。
“我不会爱你，也不要求你爱我。”
“你随时可以跟我分道扬镳。”
“钱财上各自管各自的，划分清楚，包括婚前婚后的。”
“既然算你入赘，你的食宿我负责。”
“就这些。”
“你可以考虑。”
林烟一口气说完，并总结复述了一遍。
“可以。”庄择今几乎没有考虑就回答了，“你提这么多，我也有一条要求。”
“？”林烟坐直身体看他：你提。
“君岳府那种狗窝我住不惯，住的地方听我安排，我好歹是男人，吃也吃女人的，住也住女人的，我还做不做人，你也要顾虑一下我在外的尊严问题。”
林烟一想，也是。
养尊处优的大少爷住不惯一眼望到头的两室一厅才正常。
易隋那样的，属于有病。
在家就能骑自行车、打羽毛球、游泳，它不香吗？香得很。
林烟同意负责伙食，庄择今解决住宿。
“那水电燃气费用我交吧。”一家之主总要多付出一些，她主动要求承担水电燃气费。
庄择今意味不明觑她，“希望交钱的时候你别耍赖。”
“……什么意思？”林烟提起警觉，“很多？”
君岳府夏天开空调一个月的水电燃气费加起来四五百块钱，易家老宅多少来着？
八千？
按照面积等比叠加，似乎不够。
“不多。”庄择今勾起嘴角笑，“毛毛雨。”
五十一万，节省点撑两个月够了。
林烟看那笑透着诡异。
不安好心，坏。
“我的计划是水电燃气加起来的费用最多二百，超出部分归你，谁叫你要住大房子。”
庄择今嘴角的笑意加深，大方又爽快，“可以。”
为了点水电费把人吓跑了，不跟他回家，不值当，亏。
吃亏是傻，傻事他不碰。
当着林烟的面，庄择今通知律师拟定婚前协议。
协议内容很简单。
1、男方在家时女方煮饭不能只煮自己的；2、婚姻存续期间男方为女人提供住处；3、其他时候其他方面各过各的。
补充条款：水电燃气费女方每个月承担二百，超出部分由男方担负。
内容实在太简短，律师直接弄了个电子签，快到庄择今所说的家时，车在路边停了几分钟，协议就这么签了。
财产公证另外抽时间去。
男方资产数量过于庞大，律师需要至少一个月的整理时间。
-
房子是半山腰的一栋独栋别墅。
加阁楼一共四层。
墙体看不见几块砖，大片大片的落地玻璃窗，二楼、三楼都有露台，纯纯的现代设计风格。
来的路上林烟已经知道庄择今平时不住这里。
她围着房子绕了圈。
不错，很荒凉，很偏僻，很合心意。
屋前屋后的成片荒地可以种菜、种花田；远离人群，睡眠质量会变好；夏天应该能看见满天繁星；对面山头的雪景很漂亮。
越荒凉她越喜欢，不错不错。
真不错。
唯一的问题……
“是不是要安个院门？”林烟提议。
光秃秃一座房子立在光秃秃的半山腰，大门对着山谷另一侧的另一座山。
放眼望去看不见另一户人家。
被人入室割了脖子，臭了都不会有人发现。
“随你。”雪停了，庄择今和林烟并肩站在三楼露台，看向对面的山峰。
入目一片洁白。
“能圈多大？她声音透出轻快。
望着白皑皑的美丽山峰，刺骨寒风似乎也变得温柔，吹拂在耳畔和脸颊浑身舒爽。
春天、夏天、秋天，又会是怎样美妙的视觉体验呢？
庄择今受到感染，心绪也随她变畅怀。
他知道，她会喜欢这里。
猜对了。
庄择今：“随你。”
“你能支配的范围到哪儿？”林烟心想以他的财力，方圆一百米总有。
方圆一百米，种菜种花田够了。
庄择今还是那句话——
“随你。”
林烟无语，“我想圈到对面山头，也随我？”
“随你。”庄择今手插进口袋摸到烟盒和打火机，嗓子痒得难受，很想抽一根。
一上午没抽了。
林烟偏头看他。
不会吧？整座山，不对，是整整两座山都是这根萝卜的？
好吧，应该是的。
“站在这里能看见的，目之所及，夫人想怎么支配……随你。”庄择今认真补充一句，口袋里的烟盒被一把捏烂，烟瘾被压了下去。
林烟：“……”
“跟我走。”庄择今领着林烟到了二楼露台。
从这个位置看出去，脚下是大片微微带坡的平地，然后是向上延伸的山体。
庄择今指着山顶，“另一面有滑雪场，”然后指着房子左边、距离房子三四公里的小山坳，“那边有个跑马场——”
“吃完饭我带你去。”
林烟记得进山的时候似乎有看见高尔夫球场，不确定道：“山底下那个……”
“嗯。”庄择今点头，“也是咱们家的，夫人想什么时候去都可以，不过球场是营业性质的，需要清场的话提前通知经理。”
林烟嘴角微不可察抽了两下。
“对面那座山有啥？”
“对面的山还没开发，夫人有什么好主意可以告诉我。”
林烟无话可说了。
就……一点点后悔。
婚前协议签早了。
不然好歹得捞一座山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