愤怒浸红林烟的眼睛，她看仇人般盯着庄择今。
“对不起。”庄择今再次道歉。
除了道歉，他不知道该怎么对她。
她似乎失去了理智。
“我先出去，你先平复一下，别气坏自己。”
庄择今快速收拾好盘盘碗碗，在床头柜放了杯温水，轻轻带上门。
她不想看见他，所以他出去等。
林烟用力深呼吸，等门合上立马从书包翻出药拍进嘴里。
没有喝水，就那么干咽下去。
这一个月她的病严重了。
花两年的时间去拥抱阳光，结果一个月就回到了原点。
“啪！”林烟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
诱.奸.犯。
“你鬼说什么！”林烟又给了自己一巴掌。
几分钟后。
鼓起的被子下林烟蜷缩成一团，咬紧自己的手臂低声呜咽。
狂躁过后，她被铺天盖地的自厌情绪裹挟。她不想流泪，泪水自己找上她。想看开点，但她站在黑夜中，悲伤是那无穷尽的黑暗，她无处可藏。
床单和枕头被打湿。
脸枕着湿漉，林烟想看雪山。
雪山能抚平她的悲观情绪，看着洁白静谧的雪山心也跟着宁静。
她走到落地窗前。
拉开窗帘，夜幕漆黑，黑暗吞噬了白雪的皎白，只能看见夜幕之下高耸的山体轮廓，如同拔地而起令人窒息的巨碑。
没有雪山，只有冰冷的碑。
林烟慢慢滑坐到地上，抱着自己的双膝望向远处，不断在心里告诉自己：
没关系的林烟，多哭几场就不会痛了。
会好起来。
不需要任何人，你不需要任何人。
林烟无声流泪，望着黑沉沉的山体陷入绝望，甚至有一瞬间想割破自己的手腕。
她望着那巨碑的模糊轮廓，一遍遍告诉自己挺过去，等天亮，天亮都会好起来，然后那山体在她的注视下亮起零星的白光，一点、两点、三点……
整个山体都亮了起来。
雪山。
圣洁无暇的雪山。
好白，好亮。
那么明净，那么干净。
声音泄出唇缝，林烟终于放任自己哭出声，“隋哥……呜呜呜……隋哥……”
“易隋……”
“易隋。”
“易隋，易隋！”
“易隋——”
“易——隋——”
“易——隋——易——隋——易——隋——”
她先是小声哭，随后放声大哭，一遍遍喊易隋的名字，一声比一声沉重、大声，一遍遍地喊。
“易隋……”
渐渐地，她的声音小了。
最后，那名字变了音调，成了另外的字眼——庄择今。
“庄择今……”
她只叫了一遍庄择今的名字，在无数遍易隋之后，几乎是无声呢喃，像是告别结束的终止符，又像是另一段路程开始的宣誓词，虽轻，但足够有力。
两个小时后，林烟自己打开房门。
庄择今立在门口。
“……你为什么？”林烟轻声问。
她的情绪已经平稳下来。
庄择今眼眶微微红，他听见了那一声声悲怆的呼唤，一声声的易隋砸进耳膜，冷酷地将他的心击碎。
她哑着嗓子，撕心裂肺一声声喊着她深爱那人的名字。
易隋。
不是庄择今，更不是陈野。
“我觉得你看见雪山，心情可能会好一点。”
庄择今声音细微哽咽。
林烟看着他，第一次为他眼中的受伤而强烈触动，“谢谢。”
“你是我的妻子，让你开心……”庄择今胸口酸涩得发疼，多说一句话都无比艰难，“是我的责任。”
“谢谢。”林烟迟疑着开口，“我刚刚……”
她顿住。
庄择今也看着她。
饶是这一刻，在听见那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哭喊之后，他也不想放弃。
他们相隔一米多的距离。
林烟脚下动了，往前迈了一小步。
庄择今下意识想迈步去迎她、抬手去接她，可想到她那句“诱.奸.犯”退缩了，收回了微微抬起的手和刚离地半公分的脚。
林烟往前走了几步，站在仰头就能亲吻他下巴的距离。
“庄择今。”
林烟叫他，在他眼睫下压视线与她相交时，伸手环住了他的腰。
庄择今浑身一震。
下一刻，林烟的头轻轻靠上了他的胸膛，侧脸紧贴着他的心口。
“老公。”林烟低声唤了声。
“你——”庄择今僵在当场，喉结滚动，他用力吞咽了下，感觉像在做梦。
她抱他。
温柔地抱他。
依赖的姿势靠在他怀里，叫他。
这怎么可能？
庄择今喉咙又重重滚动了下。
“你，”他小心翼翼，不敢置信地问，“你叫我什么？”
“老公。”林烟满足他，又叫了声。
庄择今眼前顿时模糊，似有某样湿润的东西在眼眶打转。
“你是我的丈夫，我叫你老公，应该的。”
林烟嗓子哑到几乎说不出话，每多说一个字声带就扯着疼，但她坚持着继续说，“刚才事情，对不起。”
“对不起，老公。”
庄择今再克制不住，紧紧将她圈进怀里。
力气很大。
林烟都有些喘不过气。
他用力箍住林烟的肩和腰，将她容纳进自己怀抱最深处，下巴抵在林烟耳侧，脸埋进她的头发里。
-
林烟坐在副驾驶无比无奈。
让他去学校取书和电脑，非把她也抱进车里，说怕他拿东西回来她反悔了，得盯紧。
不过，在家闷了一天，出来吸吸新鲜空气还不错。
远处的山峰还亮着，雪光璀璨。
林烟看过去，“关了吧。”
那么大座山，得花多少电费。
“不关。”庄择今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握着林烟的手，感觉人生达到了巅峰，得意得不行，“我得让你一直感动着，感动到痛哭流涕主动伺候我，不然我的七次福利什么时候才能享受到。”
林烟一脸懵，偏过头看他，“什么七次福利？”
“口……”庄择今脸不红气不喘吐出两个字，少儿回避的两个字。
“！”林烟惊呆。
“自己打的赌，不准赖账。”交握的手抬高，庄择今亲了口林烟的手背，“到时候我教你。”
记忆慢慢回笼，林烟想起来了。
军训那次。
“你想得美！”
“从始至终我没同意，休想强加给我。”
开什么玩笑！
谁要用嘴碰，恶心死了。
以为谁都像他不嫌脏……“别动。”“手抓紧被子，不然你会受不了。”“好敏感啊。”
他埋低身体，她抓着他的头发，很舒服……
咦咦！林烟轻轻甩了甩头，甩出脑子里乱七八糟的画面。
但真的很舒服……
林烟又甩了甩头。
被伺候和伺候人能一样嘛！
“你怎么没同意？”庄择今帮她回忆，“我问你想我打架给你看吗，你说想。”
“我说叫你看好，允许你尖叫，不过我要收利息，叫一次……替我服务一次，我都给你记着，你没有拒绝。”
“没拒绝就代表同意。”
林烟无语，她那是来不及拒绝，“你这是强盗逻辑。”
他说完就跑，她总不是跑到场上去。
“而且我警告你，我现在不过暂时接受你，注意认清自己的家庭地位。”
庄择今已经想好怎么反驳她前一句的话，听完后一句，识相地将话咽回肚子里。
“老婆大人最大，你说什么是什么。”
来日方长。
庄择今举起林烟的手又亲了口手背，亲完咬她的手指，舔了下指关节，“真软。”
林烟嫌弃死了。
撩来撩去，满手指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