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没想到老崔会以这个为切入点和赵书记提。
不仅是他，赵书记也同样没想到他以这个切入点。
现在高考的恢复确实是一个信号，至于这个信号最终会有什么反响上面还没有明朗，但不管怎么样，人才的重要性是可以预见的。
他心里也很清楚，县里的条件和市里或者大城市差远了，以后那高材生毕业了，可以选择的话，他们肯定首选的是大城市，而不是他们这些小县城。
但尽管他认同，他也不赞同现在让职工们出资建房。
他轻叹了声，道：“我知道你们每个厂住房都存在困难，可你们让职工们自己出资建房这不符合规定。”
国营厂的厂房和福利房最终属于公家的，这如果让职工出资建房，那不是得变成私有的了？这可不行，这和党的政策相悖，一个说不准会被扣上资产阶级思想的帽子。
崔厂长道：“赵书记，我们都知道福利房是厂里的资产是公有的，但也没有明确规定说职工不能出资建房啊？如果你担心房屋归属问题，我们可以和职工们签署协议，职工们暂时只有使用权，房屋处置最终还是得经过厂里批复。”
“是啊，赵书记！”其他厂子也纷纷附和。
赵书记拧眉，“可以前也没这样的先例啊。”
“赵书记，以前没有并不代表这样的操作不可行啊。”老姚赶忙道：“新时代新发展，很多事我们也是摸着石头过河，我们对厂里的发展对职工们的爱护这些可都是真真切切的，不带半点私心。”
“未知事物产生的后果我们虽然不能预料，可如果连尝试的勇气都没有，那我们就只能原地踏步了。”
赵书记不由陷入沉思，心里原本不赞同的天平有了点倾斜。是啊，如果连尝试的勇气都没有，又何谈其他。而且这事确实有利有弊，但两相对比，肯定是利大于弊。
崔厂长见他神情开始松动，乘胜追击道：“赵书记，如果我们办成了这件事，不仅在县里是独一份，就是在市里也是独一份。”
这话赵书记也认同，如果这事办成了，一来解决了一直难以解决的工人的住宿问题，二来这也算是他们县的政绩。
他顿了顿开口道：“这事不是小事，县里可能要开会商量一下，你们把方案先留下吧。”
“好的。”崔厂长点头答应。来的时候他们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建房是件大事，不可能一下子就能成功说服县领导的。
等出了县政府，劳副厂长便问崔厂长，“老崔，你觉得这事赵书记他们会同意吗？”
崔厂长心里也没底，不过他面上镇定，“好事多磨，他们肯定会同意的。”就是不知道要等多久而已。
见他这么笃定，其他人就算是没什么信心也被感染了。
特别是劳副厂长，他觉得跟着纺织厂不会错。
……
转眼间就到了8月底，赵凡旭这些大学生在市纺织厂的实践也告了一段落。
为了表示重视，纺织厂领导决定在他们离开前一天，给他们办一场欢送会。还给他们每一个人在厂里的表现做了一番点评。同时对他们在厂里的表现给予肯定。
这让赵凡旭他们非常高兴。如果说当初他们过来的时候有人是好奇能让江惜月履历上这么精彩的一段是怎么做的就比如林蔷薇，或者有人是为了工资。那么现在他们是真心实意喜欢这里。
这趟下来，大家多少都有收获，不仅被这里的工人们干劲十足的样子感染了，也被纺织厂领导的明理折服。
“同学们，有时间欢迎再过来。”
马建才和几个部门领导和他们每个人握手，又鼓励他们好好学习等等。
“谢谢各位领导，有时间我们一定来！”赵凡旭他们当然希望还有机会过来实习，于是都欣喜答应。
一场欢送会办得宾主尽欢。
相比这边一片欢乐的景象，南阳市纺织厂这边气氛就压抑了。
这两年，自从淮东市纺织厂外汇订单起来后，他们的排名就一直被压着。这还不算，去年开始，淮东那边还派人到南阳搞促销，还抢走了他们不少业绩，这让他们如何能服气。
可不管他们是跟市里反应还是跟省里反应，回复都是说积极的竞争可以促进两个厂的进步，还让他们学习淮东市的销售策略。
更让他们怄得要死的是，他们搞的促销效果虽然不如淮东市纺织厂好，可比他们之前的业绩好。这就让他们想不承认比不过人家都不行。
施振荣在办公室里来回走动，不住叹气。
秘书见他一脸惆怅，问道：“厂长，怎么了？”
“听说近两个月，淮东纺织厂请了一批大学生到厂里实践。”
施振荣轻叹：“开始的时候我还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请这些才上大一的学生，但听说这批大学生在厂里的表现不错，还做了些成绩出来。”
和淮东纺织厂打交道了这么长时间，他当然清楚淮东那边不会做无的放矢的事。就比如现在他们让没毕业的大学生到厂里实习应该是想打好关系，到时候大学生毕业了，就肯定乐意到他们厂工作。
提起大学生这事他们南阳又要矮淮东一头。当初高考恢复的时候，他们厂里虽然没有反对厂里职工参加高考，但也没有鼓励。
而淮东那边据说参加高考的人不少，而且最后考上大学的人数比他们也高出一大截。就因为这事，淮东纺织厂还受到了表扬。
不得不说他真的佩服他们的远见。不！应该说他真的佩服那个小江同志，听说这事是她牵头的。
当初在知道她去参加高考，离开淮东纺织厂他还替她惋惜，但现在他觉得不管她去哪里都能干出一番事业来。
现在他们业绩上比不过淮东那边，如果人才储备还落后他们的话，他们南阳纺织厂再想和人家比就是碾压式的了。
秘书想了想试探道：“厂长，既然他们淮东纺织厂能请大学生，我们厂也可以啊。学校这么多学生呢，他们淮东也不可能包圆了。”
“你说得对！”以往施振荣还会为跟风淮东纺织厂有点面子过不去，但现在看来面子不重要，做出成绩来才重要。
隔天施振荣决定召开了一次高层会议，会议内容是大学生假期期间他们要派人去接触，争取和学校和大学生们打好关系，这样毕业以后分配给他们厂的大学生也能多些。
厂里的其他人当然也没反对的，大学生的含金量他们都非常清楚。特别是那些有技术的大学生，他们的价值更是不可估量。
还有人遗憾被淮东纺织厂抢先一步和大学生们接洽了。
江惜月不知道自己只是因为帮林蔷薇他们一个忙，让南阳纺织厂和总厂开始了新一轮的较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