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华熙走到落地窗前,看着董守安被梅姐引着坐上黑色轿车。
车窗缓缓升起时,她指尖攥得发白。
将手指抵在冰凉的玻璃上,这才勉强压下心头的火气。
这已经是今年第三次给董守安塞红包了,每次都是狮子大开口,却只在关键时候扔给她几句“轻飘飘”的指点。
真要办事,还得再搭一层人情。
梅姐推门进来,见她背对着门站着,肩膀绷得笔直,连忙递过一杯温水,“小熙,你没事吧?”
许华熙强忍怒气,“没事,都已经安排妥了?”
梅姐点了点头,“安排妥了,人在房间里等着,还备了他爱喝的普洱。”
许华熙接过水杯,却没喝,只是盯着杯底的茶叶叹了口气,“辛苦这些姐妹了。”
“你跟大家说,真等华西集团渡过难关,我绝对不会亏待大家!”
梅姐上前安抚,“大家都是自愿为了公司出人出力,别把什么事都扛在自己一个人的肩上。”
许华熙点了点头,随即吩咐,“没接,接下来你去办三件事。”
“第一,去古玩城找老掌柜,挑一串手串。”
“要老料,包浆得自然,别弄那些一眼假的做旧货,今天晚上送到我的办公室。”
“第二件事,安排财务,把滨江一号和学府苑的所有账目都找来,包括国东矿业注资的原始凭证。”
“今天晚上,务必把新合同做出来。”
“在找法务部的人盯着,每个数字都要对得上,不能有半点纰漏。”
“第三件事,让杨权来一趟我的办公室,就说有重点项目需要他亲自对接!”
“另外,你叮嘱点下面的姐妹,将他看紧,一举一动都要向我汇报!”
梅姐愣了愣,“小熙,这个杨权有问题?”
许华熙摇了摇头,心思略有些烦乱,“不清楚,但是董守安刚才的一句话点醒了我。”
“这个关键节点,杨权进入华西集团,未必就是什么好事。”
“比起他能给华西集团带来的便宜,我更看重这件事背后的风险!”
“杨权毕竟曾经是公安系统的人,又是李东的师兄。”
“如果他跟李东之间真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安排,咱们这边可就引狼入室了!”
“告诉下面的姐妹,机灵点,别让杨权看出破绽。”
等到梅姐离开,许华熙这才翻开抽屉里的一个黑色记事本,上面记满了一些不能见光的账目。
许华熙提笔,在董守安的名字下面又添了一笔数字。
至于刚才的那个文玩手串,是为交通局的领导准备。
尽管有了董守安牵线搭桥,但真金白银还得她自己来拿。
而交通局那位老领导喜欢文玩,不走董守安的人情,对方估计不会收。
想到这里许华熙一声暗骂,这些个老狐狸,一个个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吸血鬼!
李东总把一切罪恶算到她的头上,可她一个女人,吃能吃掉多少?
无非是替底下的这些姐妹,赚点卖身钱而已。
都是辛苦钱,钱脏,心不脏。
而集团里真正的利益,早就已经被这些吸血鬼拿走了大半!
这就是利益团体,不管是她也好,董守安也罢,甚至包括唐勇,都只是利益链条上的一环。
李东以为扳倒了她,就能天下太平?
简直是大错特错!
就算她许华熙被绳之以法,这些利益集团也会很快推出新的代言人。
而幕后的那些人,照样吃香的喝辣的!
只不过,想除掉李东的也是他们。
眼见事不可为,要跟李东和好的也是他们。
这些蠢货,还真以为李东能够由着他们揉捏?
有时候,许华熙真想破罐子破摔,干脆把这本账交给李东,让李东去找那些吸血鬼清算,也省着李东整天盯着自己不放。
而她自己,有罪认罪。
可这个疯狂的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很快又被许华熙压在心底。
眼下她已经没有回头路,如果她想抽身而退,就有太多的人吃不下睡不着。
到时候倒,霉的不只是她。
庄园里上上下下的这些姐妹,没有一个能有好下场!
所以,许华熙也没办法,她如今是被人逼着跟李东硬碰硬。
而且,唐勇和董守安这些人,也不是真正的幕后。
至于真正的幕后,许华熙自己是接触不到的。
就算把董守安和唐勇全都除掉,也改变不了什么。
歌照唱舞照跳,新人换旧人而已!
许华溪将黑色的记事本重新锁回抽屉,这才强压那颗躁动的内。
半个小时之后,办公桌上的内线电话就急促地响了。
梅姐打来的,“小熙,老掌柜找到了一串极品的料子。”
“奇楠沉香,说是顶级野生的老料,要价66万,少一分都不卖。”
“还说什么老料难寻,包浆是10年前盘出来的,市场上根本就找不到第二串。”
许华熙捏着话筒的手指紧了紧。
六十多万不是小数目,以前还好说,随随便便就拿出来了。
可是自从李东盯上华西集团之后,白成虎和魏华强相继出事。
为了安抚剩下的小弟,稳定人心,集团又拿出了不少支出。
这段时间,太招摇的生意华西集团也根本不敢碰,那还有什么进账。
尤其是眼下,各方都盯着华西集团。
前段时间华西集团又经历了一场严打,账上能动用的资金不多。
可交通局的那位老领导的胃口,她早有耳闻,一般的物件,根本就入不了他的眼。
这件事要是解决不好,物流那边很难打通!
许华熙越想越心烦,处处都要钱,处处都花钱。
真把她当成财神爷了?
沉默片刻之后,许华熙咬牙说道:“可以,一分钱不少,但东西必须保真。”
“用锦盒装好,等会送来我的办公室。”
“钱从我的私人账户走,别走公司账!”
梅姐的电话刚刚挂断,财务走了进来,“许总,滨江一号的账目……有点问题。”
许华熙揉着太阳穴的手指骤然松开,略带厌烦的问道:“又有什么问题?”
财务将一本泛黄的账册摊在桌上,指着其中一页,“这里记载国东矿业注资三千万,但原始凭证里只有两千万的银行流水。”
“剩下的一千万,附的是张手写收据,连公章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