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少有人会把过去“人联”成立的那段时间和第一黄金时代战争联系起来，甚至这个关于战争的名词都源于后来道德伦理委员会对于历史的研究。
过去的人们通常只是把它称作人类的“黄金时代”，没人会把那样一个黄金岁月和战争扯上关系。
“智慧阶梯计划”带来的成就是翻天覆地的变化——这点从新纪元前213年这个计划启动开始到新纪元前180年《人类联合宣言》公布就能看出来。
只用了33年的时间，全人类就被统合在一个整体中了。
哪怕只从这一点也能看出那些超人的智慧给整个人类社会带来的改变。
“我从未见过有某条明确的界线被划分在那些长长的边境线上，我只看到那些绿色的植被，那些活泼的动物甚至是空气中的尘埃在两边自由地流动。”
对于林升曾经的那个时代来说，旧时的诸如“国家”或者“民族”的概念已经是较为模糊的了——全民的免费教育、医疗甚至是食物的发放已经消弭了很多的矛盾。
谁会仅仅因为一个地理位置上的不同而对另一方恶语相向呢？
这只是诸多技术进步带来的明显的影响之一，那些低技术的岗位确实被机器与智能取代了，但是新的领域和方向则以另一种前所未有的速度向外涌现。
看看那原本黑暗的夜晚吧！那些矗立在海岛上的纤细的发光体足以将整个人类社会都容下甚至还有余！
“过去曾有人预言机器会取代人类的一切，现在看来就像曾有人说物理学的大厦已经基本完工一样可笑。”
投给教育的经费一年比一年更高，没有任何一个政府和组织会投出反对票——对于一个空旷的、无人的、瑰丽的宇宙宝藏来说，每多送上一个人前往太空都意味着挖掘出更多的宝藏。
但拥有着更先进的眼光的人们从来不会止步于此，不同的航天器、空间站、月球工厂之间联系往往都会被一层浅薄而又的确存在的界限给限制住。
对于一个宇宙，甚至仅仅对于一个再渺小不过的太阳系而言，光速的通信都有着让每一个人都难以忍受的延迟——而这对于复杂而多变的宇宙而言有许多时候就是致命的。
泛亚洲联盟、美洲联盟、非洲联盟……这些往往包含了数个甚至数十个国家的组织几乎在一夜之间就突兀地诞生在了人类的地球上。
就像过去人类口中的国家诞生一样正常。
但人类依旧不会满足，或者说每一个人都不会满足。谁会嫌弃捡钱的速度太慢了呢？
更重要的是，那些渐渐进入了社会的核心的学者们不会满足，或者说，没有人比他们更贪心，更希望看到一个统一的、没有隔阂的人类社会出现了。
即使人类的统一已经成为了那个黄金时代的一个公众的共识，但出于种种的顾虑，还是没有一个政府选择站出来向整个人类交还给他们自己的权力。
而《智慧阶梯计划》就是这么一个引子。
如果说关于人类医疗健康的国际合作是因为每一个人殷切地希望更多的病症会被治愈——即使这样许多生物技术的交流都是有着各自的隐瞒。
这很正常。
但对于《智慧阶梯计划》而言，全人类的通力合作只是其中最为基础的前提，而这，只是因为这个领域、这个项目的进展实在是太过艰难了。
社会学、心理学、生物学、物理、材料学……每一丝真切的进步都需要几乎每个领域在合作的同时都有着进步。
那是一个真正的黄金的时代。
但是这个计划的成果该怎么分呢？在这个计划真正被实施在一个老人身上前，很少有人能真正明白一个真正的“聪明人”能带来怎样的改变。
“他不就是聪明了一点吗？”不少人都抱着这样想法。
所以，当那个德高望重的理论物理学的老人被推出手术台，当他自称“宇宙在梦里向他述说真理”，当他完成了重力场理论，成了重力场论的奠基人时（就是现在复合体那些巨型引力场牵引器的前置理论）。
整个人类都沸腾了，而这同样为这个技术冠上了一种神话的色彩——即使所有人都知道这个理论的完成离不开这个老人在该领域几十年的耕耘。
或者说这更让几乎所有的科学家更为此狂热，没人比他们更为那百分之一的灵感更加苦恼了。
更重要的是各国，或者各个联盟看到了这项技术所带来的惊人的产出。
那些屹立于赤道附近的太空电梯曾是每一个联盟几乎都差点撕破脸皮，如同美国登月时全民的投入下才完成的宏伟成就。
而那些电梯上上上下下的卫星、航天器和各种化工和矿物产物也的确带来了不少的收益。
但这些宏伟的世纪工程在那一刻甚至不如那个老人演算稿纸上的无意间的一划重要，在建造时有多吹嘘它的牢固和实用，那一刻看来那些投入就有多么多余和浪费。
明眼人都知道这些不乏号称能用上一个世纪的通天塔可能连50年都用不到就要被废弃了。
而实际上则是只用了不到30年。
重力场论的研究让反重力技术真正变得可行起来了，比起那些可以灵活移动的直上直下的飞船，需要种种搭配和维修的太空电梯是如此的笨重——你甚至需要在太空电梯周围为了货物的转运修建好一个港口。
因此这个几乎能给全人类带来无限益处的项目在得到了更多甚至是应有尽有的资源的情况下，也带来了第一次黄金时代战争的序幕。
甚至人类是如此积极而且主动地拥抱它。每一个政府的人民都希望下一个充满智慧的人选落在他们的政府手中。
更有甚者将那些充满智慧的圣者称作“新人类”，认为这是人类历史的新的篇章。
好在虽然有很多的“争议”，那些变得更聪明的人总是随着时间越来越多了，也因此在第一个大智慧者诞生33年以后，人联就取代了整个人类星球上一切的其余的政府。
人类统一了。
但实际上，大多数的人类期望其实和人类的统一，和技术的进步关系不大，他们归根结底期待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他们自己过上安逸舒适的生活。
正是那些显然易见的、更好的选择得到了更多的拥护。
“难道那也有错吗？”幻象中的林升不理解这有什么问题。
“要是那些东西都不存在了呢？”
“什么意思？”
整个人类都从《智慧阶梯计划》中受益，不论是那些未曾接受实验的普通人还是那些为了科研或者政途选择更进一步的“新人类”。
所有人都期盼着那些英雄带领着人类自己走向星辰大海，走向更遥远的宇宙星空。团结的、和平的普通人享受着舒适而又安逸的生活，而这样一个和平和团结的社会让英雄们能够走得更远。
直到——
直到人民跟不上英雄的发展。
一切都和巴特斯历史极限函数模型中描述的大体一致。随着人类整体社会越向二级文明的终点前进，一些细微的“声音”就逐渐开始在社会的机器中响起。
那就像一排速度一致的齿轮中的最为微小的一个的旋转开始变得吃力起来。
无论人们怎么如同勤劳的蜜蜂一样将远处、更远处的资源往地球上运输，对于当时的人类社会来说，那总是有一个极限的。
也许那个极限在缓慢地，如同冰山融化时海平面的上涨般缓慢地增加。
但是新人类们是不够满足的，对于火星的开发计划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对于地球的整体改造也被提上了进程——那些旧式的庞大的反重力建筑已经到了需要更新换代的时候了。
新的时代的人们希望住在如同美好的森林、壮丽的山峰和宽阔的大海边一般的景致里。更多的美好的要求，或者说，人们希望得到更多的艺术，希望一个更完美的乌托邦。
新人类的改造已经推进了一批又一批，大一统理论、统一语言理论……一个又一个科学上的高峰需要资源去攀登。
甚至情况都开始向着过去演变——那些最聪明、最智慧的人们必须被安排到对资源的统合和管理的岗位上去，不然那无数的研究所的智慧们都会产生许多的矛盾。
“也许我们可以尝试节省一点资源。”许多的新人类开始尝试在过去一百多年间几乎从未提起过的一个词语——节约。
这个效果立竿见影，随着一些不必要的项目被停止，一切好像又变得好起来了。
直到新纪元前170年外星移居计划的开始，那个条件艰苦，甚至可以说是恐怖的火星上开始有第一批“新人类”进驻。
“这个危险而困难的工作需要那些最聪明的人来做。”每一个普通人，甚至每一个“新人类”在当时都是那样想的。
再往后的历史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我忘了是第几章写过了qAq，总之前面好像有。）
“为什么他们什么也不干也能过得那么好？”
这个问题意味着第一次黄金时代战争的结束和第二次黄金时代战争的开始。
这就好像一个讽刺笑话。旧人类用了一百多年将人类的未来交给那些最聪明的人手中，现在轮到他们自己被开除人籍了。
第一次黄金时代战争没有死者，但巴斯特是对的，那同样预示了人类，准确地说是“旧人类”在历史意义上的退场。
那些被人们称为“新人类”的家伙们尝试过走向和平，那些自称为“旧人类”的家伙们也努力过……
整整一百年，在星际时代中的一百年。那些战争与和平终于宣告了科学技术复合体（垄断体）的成立。
而旧时代的人类无疑也是骄傲的，他们没有变成那些科幻作品中的“娘娘腔”，长达一百多年的黄金时代同样孕育了他们自己身为人类的骄傲和自豪。
“他们只是输给了科学，”杨云抬头看向林升，它的眼中有着另一种不同的火焰，“而我们不一样！”
“你们？”
“我们只是输给了时间，还有环境。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会像那些不懂得变通的人一样下场，即使我们会成为你们的一部分。”
……
“林升？林升！”麦悠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格利泽出问题了！”
某些事情在那样一颗困苦的星球上发生了，格利泽们对待复合体就像他们一直以来对待这颗残暴的对待他们的星球一样。
格利泽永不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