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要做些准备,方能除祟。”楚锦瑞客气的说道。
“这是自然,少侠累了吧,我这就让人备房,快去休息。”见他们没有深究联姻的过程,罗启权松了口气,连忙谄媚道。
“把厢房收拾出来,给五位少侠歇息。”罗启权让人带他们去厢房休息。
“五位少侠这边请。”侍从俯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厢房离罗四姑娘的闺房很远,路上五个亲传靠传音聊起此事。
宋初阳:“那老头在心虚!”
广泽:“嗯,然后呢?”
宋初阳:“他们这桩婚事,有问题!”
林子衿:“四师兄,猜到一半了,接着说。”
宋初阳:“老头不敢说这桩婚事的猫腻,然后没有了...”
楚锦瑞:“很好,你说的都是对的。”
肖玦:“虽然没有什么用。”
林子衿:“但是确实进步了。”
楚锦瑞:“夸一下小四。”
宋初阳嘚瑟起来:“多谢师兄和师妹的热情捧场!”
罗启权不说情况,他们只能自己下手探究。楚锦瑞问带路的小厮,“你们府中一共多少个姑娘?”
小厮恭敬回复道,“府中有六位姑娘,分别是大老爷的庶出大姑娘,六姑娘,和嫡出四姑娘。二老爷的嫡出二姑娘,三老爷的嫡出三姑娘与庶出五姑娘。”
林子衿问道,“婚配如何?”
“府中姑娘年纪相仿,大姑娘,二姑娘,三姑娘,与五姑娘皆已出嫁。四姑娘为待嫁之身。六姑娘年纪尚小,还未曾婚配。”
五姑娘出嫁在四姑娘跟前,在古代有些奇怪。
古言,长幼有序。
罗家这般,不怕被人诟病?
林子衿问道,“为何五姑娘出嫁在四姑娘跟前?不合礼法吧?”
小厮神色一变,没有想到修真界的人会懂得这些。
他道,“这都是主子的事,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也不懂这些事情。”
小厮也在隐瞒,林子衿与肖玦对望一眼,眼里的戏谑不假辞色。
主子遮遮掩掩的,小厮也支支吾吾,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他们这般难以启齿。
他们越是遮掩,他们越感兴趣。
人嘛,活一辈子了,不就是喜欢听点八卦吗?
不过他们也不单单是为了八卦,而是为了事情的真相。
“不知五姑娘嫁的是哪户人家?”林子衿问。
“为了我们除祟顺利,不再有命案出现,望你如实告知。”楚锦瑞冷声道。
“张员外的大儿。”小厮顶着一头冷汗答道。
好像罗四姑娘许的人家,也是张员外家吧?小姑娘嫁大儿,大姑娘嫁幼子。
兰亭宗亲传肉眼可见的默了。
林子衿:“姐妹齐心?”
宋初阳:“其利断金?”
“屌!”兰亭宗亲传点评。
其他四个亲传都被林子衿一个人带歪了。自从上次林子衿说过这个字,他们也都学上了。
小厮将他们带到厢房,便离开了。庭院里有石桌,想必是读书人附庸风雅的地方。
五个亲传坐在庭院,百思不得其解。
“一个商户之家,许了两个正妻之位?而且大儿的正妻还是个庶女?幼子的正妻是庶女的姐姐,嫡出。”宋初阳理解不了。
“与其绞尽脑汁不得解,倒不如出去走走,去探探张员外家是人是鬼。”广泽道。
“走吧,我的兄弟们!”宋初阳率先拉着林子衿冲出门去,“我早就看上城门口的老爷爷卖的糖葫芦了,搞几串尝尝。”
两个武修脚程快,宋初阳拉着林子衿跑得飞快,剩下三个同门在后面追的飞起。
肖玦三人追到宋初阳的时候,他已经买好糖葫芦了。
晶莹剔透的红色糖衣,包裹着一颗圆润的山楂,宋初阳一只手里拿着三串,一只手正拿着吃,和他的画风还挺搭。
宋初阳人生得也俊俏,加上林子衿这副好样貌。路过的姑娘与郎君都要看上两眼,郎君面上晕红,姑娘含羞带怯的。
也是。
谁人不爱鲜衣怒马少年郎?
“挺香啊,小四。”广泽追得气喘吁吁道。
“香。”宋初阳讨好的笑着递上三串糖葫芦道,“师兄,你们也吃。”
“唉...我小时候想要出宫一趟都难,别提吃糖葫芦了。”宋初阳想起从前被皇宫拘束的日子。
林子衿手中拿着一串糖葫芦,红色的糖衣裹挟山楂,光是盯着便让人流口水。
也容易让人回想起童年的回忆。
记忆像一团纸飞机,飞啊飞。飞到了那年芦荡边,温热的大手牵起她,带她去看落日晚霞,还有最美的笑颜。
这次她只是停留了一瞬怀念故人,很快便和师兄一同说说笑笑。
“等会我们去哪?”宋初阳忙里偷闲问道。
“师兄,去茶馆听人说书。”林子衿咬下最后一口糖葫芦道。
“我们不是来问张员外家的事情吗?”宋初阳挠头道,“茶馆?听书?”
“小四,还记得长安最时兴的茶馆吗?”肖玦道。
“记得,怎么了?江湖人称百晓生便在那。”宋初阳道。
肖玦道,“背后之人是太子,你可知为何?”
“是皇兄啊!这么厉害。”宋初阳眼睛一亮道,“为何...?我知道了!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因为太子哥哥需要知道民生!还有朝政风向,以便权臣有不臣之心。还有把控各皇子风声,预防九子夺嫡的惨案再度发生。”
士别三日,肖玦倒是对宋初阳另眼相待一番,“太傅教的倒是都没忘。”
“所以茶馆便是搜集消息的渠道!”宋初阳终于猜对了,兴奋道,“小师妹,你太聪明了!”
就这样,五位少年踏上了去往苏城茶馆的路。
苏城属于富饶地段,许多文人墨客最喜在茶馆吟诗作对。
茶馆内陈设精致,金漆雅洁。
插四时花,挂名人画。
茶馆内外雅致,刻唐贤今人诗赋于其上。
雕花架,安顿奇松异桧等物于上座,雅境更添饮茶趣味。
五位兰亭少年来到茶馆时,已经人满为患。就连宋初阳的金瓜子都不顶用,这会儿的茶馆已经坐满读书人,对着半遮面的美人吟诗作画。
卿本佳人,笼纱半掩。
丝竹琵琶音,如仙乐入耳。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
茶馆不愧为半遮面,景色雅之,琵琶动人,茶水浓郁。
“要不客官拼个座,小店实在没法儿腾出雅座了。那便是皇子来了,也没地儿腾。”茶馆小厮为难道。
这不巧了,刚好有个皇子莅临。
“听到了吗?”广泽在宋初阳的耳边笑道,“皇子来了都没地腾~”
宋初阳:“...”他堂堂皇子,何至于沦落至此。
还是楚锦瑞靠谱道,“那便拼座吧,多谢。”
茶馆小厮顿时眉开眼笑道,“好嘞,五位客官请这边来。”
同座的是两位寒门弟子,他们倒也不难说话,很快便应允了他们拼座的请求。
“多谢两位公子慷慨。”楚锦瑞道。
一个较为白净的文弱书生道,“举手之劳,不必多言。”
美人弹奏的琵琶乐已经下场,茶馆的说书将他们交谈的声音打断,“柳斋二回,人鬼情未了。”茶馆中的人被声音吸引,好奇望过去。
“进京赶考的书生宁采臣,路过兰若寺。遇上了一个女鬼聂小倩,哎!要说啊,那女鬼也是好本事,千年树妖靠着聂小倩吸取男人的阳气,延年益寿。这不,都快长生不老了。”
“为何它不自己去吸阳气?”有看官疑惑道。
“这位看官莫急,且听我细细道来...”
说书人将聂采臣和聂小倩的故事,讲的生动有趣,语气抑扬顿挫,声临其境。
总的来说就是书生宁采臣,赶考途中路过兰若寺,遇到聂小倩蛊惑宁采臣。宁采臣的书生意气,让聂小倩为之倾慕的同时,有些于心不忍,将他偷偷放离。
宁采臣爱上了聂小倩,聂小倩也喜欢上了宁采臣。
两人冲破阴阳相隔相爱,在燕赤霞的帮助之下,宁采臣与聂小倩逃离兰若寺。
但因聂小倩终究是一个女鬼,人鬼殊途。在天亮之前消失投胎了,宁采臣将聂小倩的尸骸迁移到了自家不远处。
虽是人鬼殊途,但也相伴终生。
“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旁边的寒门书生突然抹了把眼泪道,“若是小生有此幸运,能遇到相伴终生之人,倒也无憾此生。”
“兄弟,这可使不得啊!”宋初阳惊了,没想到凡界的书生思想这么开放,想要和女鬼有情缘。
他想起林子衿和他说过人鬼殊途的原理。
“这位兄台,为何使不得,如何说起?”另一个玉面书生好奇的问道。
书生初出茅庐,都什么都感兴趣,都想要一探究竟。
宋初阳道,“我师妹说过了,鬼属阴,靠吸阳气生存。阴阳两极,磁场不同,气运相悖。你有几条命够她克的?”
“果真!”书生吓得眼泪都干了。
广泽好心安慰道,“故事...听听就好了。”
“哎!话又说回来了。余兄,前一阵子张员外的大公子不是暴毙了吗?他是不是办了个冥婚?”玉面书生问道。
“冥婚!”兰亭宗亲传呆了,是他们想的那个冥婚吗?
那位余书生道,“好像是,哪家千金来着?”
玉面书生道,“没听说,这个倒是密不透风。近日暴毙的人有些多,张雄不是要娶妻了吗?花轿过桥的时候,他的妻子暴毙在花轿上了!”
“还有这事!”余书生又问道,“不知兄台的师妹可有说过,冥婚...的气运吗?”
“师妹...?”宋初阳向小师妹投去求助的目光。
“冥婚...这是将活生生的人,送去给死者陪葬。生前怨念极大,操作有些忌讳。”林子衿思索着书里的知识道,“怨念深重者,会回人间索命。”
“生人要为死人陪葬,她会是自愿的吗?”宋初阳已经有浑身凉嗖嗖的感觉,面色扭曲道。
“不过家族筹码而已,有人在乎她的想法吗?”肖玦淡淡的说道。
“果真是被迫的?”玉面书生震惊的瞪大双眼道,“...简直是有违人理!”
“阿玉,你莫急。那可是员外家,我们一介书生,也管不着这些。”余书生劝道。
“我们书生寒窗苦读,不就是要外放做官,为民请愿吗?余兄,你莫不是忘了,我们当初入学院拜师的抱负?”
玉面书生义愤难平道,“哪本圣贤书有这样的道理,自家死了儿子,便要别人的女儿去陪葬!你情我愿便罢了,好好的姑娘家莫名其妙的要去陪葬!这怎么可能是自愿?他们要仗着官身为非作歹不成!”
“官不是官,民不是民!百姓还能安居乐业吗?”
“说得好!”宋初阳被一番为民着想的话语感染了。
他道,“书生意气,挥斥方遒。遇不公当起而论之!阿玉兄,我支持你!”
玉面书生见到宋初阳,好似遇到了知己般,便要同他高谈阔论,谈论他的理想与抱负。
正巧宋初阳自小受宫中太傅教导,他们两人倒是有话题可聊。四个亲传见宋初阳有和他促膝长谈的架势,无奈一笑。
林子衿想了想,还是决定去张员外府邸走一遭。
她传音给宋初阳道,“师兄你先聊,在苏城多个人脉也是好的。我们去张员外府邸探个究竟,罗府见。”
避免落单遇到危险,楚锦瑞留下陪宋初阳,与这位玉面书生谈论从古至今。
三人悄摸的去张员外府邸。
傍晚。
他们是翻墙进去的。
灵堂之上,供奉的是张员外大儿,旁边的是罗家五姑娘。
若只是这般看,倒是伉俪情深。
他们三人掐了隐身符,在员外府中横着走。巧的是走过一处庭院时,有几个侍从闲聊,三人便停下脚步,凑个耳朵过去听。
“你听说了吗?”
“什么?”
“罗家闹鬼,死人了!连夜说要将大少奶奶的棺材掀开,主家不让。罗家便偷偷去掀,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
“尸体不见了!”
“啊?怎会如此!”
“如今啊,怀疑是冤魂回来索命了!这不,连忙清了修真界之人来除祟。”
“修真界...?是该来,好似不止罗家有这种情况,太守家的程小娘子不也要成亲了吗?她也死了,据说是穿着嫁衣上吊而死的。”
“我先前听说有一个是在花轿里死的。”
“...”
来了一趟员外家,把事情经过基本都听了个大概。
罗家将罗五姑娘送给张员外的大儿子配冥婚作为交易,博一个幼子正妻的位置。
商贾人家是上流社会中,地位最低的。罗家四姑娘怎么可能会有资格,嫁入官身之家做正头妻子。
所以,以冥婚作为交换,再用联姻让家族更上一层楼。
三位亲传悄悄的离开了员外府。
*
茶馆借鉴了一些宋代运营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