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你要下去吗？”顾眠拿出绳子作势要将绳子的一端系在占卜师身上。
占卜师连忙边摆手边后退：“不不不，还是你下去吧我在上面看看就行了。”
顾眠的行动效率很快没一会儿就在深空附近的地面上凿上铁钉，将绳子一头缠在上面打了个死结然后将另一端系在自己腰上。
占卜师十分担忧的看着那枚凿入地里的铁钉，顾眠那一眼望得到头的运气大家有目共睹。她怀疑这钉子能不能撑住顾眠的重量，又怀疑顾眠下去的时候绳子会不会突然断开。
她心里想着要不要给公寓中的胖子发个信息，告诉他您亲爱的医生接下来可能要进行自由落体运动。
就在占卜师担忧着的时候那边的顾眠已经做好了准备。
顾眠当然知道光靠那枚铁钉不行，还让鬼谷和小乔在地面上抓着绳子，这样就算那枚铁钉支撑不住上面好歹还有两个人给他兜底。
他将大功率手电给了靠近深坑边缘的鬼谷，让他帮忙照射下面，顾眠自己则拿着占卜师的小功率手电下去了，那些小洞穴的面积太小，用大功率手电在里面探索容易把自己闪瞎。
“小心啊。”在上面充当电灯的鬼谷小心控制着手中手电筒的角度，避免让光闪到顾眠的眼睛。
顾眠双脚踏在岩壁上手中扯着绳子一节一节向下滑，倒是没有太费力气。往下滑了没有多久他就感到下方的左脚踏了个空，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的左脚已经探进了离地面最近的那个洞穴。
就是占卜师说里面有鬼的那个。
鬼谷调整了一下角度尽量让手电的光芒照进顾眠脚下的那个洞穴：“小心点，那个洞穴到了。”
现在鬼谷说一句话前面就要带上“小心点”三个字，显然十分担心顾眠的安危。
占卜师沿着深坑边缘向远处移了一段距离，企图从其他角度看到那个洞穴中更深的地方。不过大功率手电在鬼谷身上，鬼谷那个位置照亮的区域有限她只能看到洞口边缘被照亮的一小部分。
这时候顾眠已经滑下来落到了这个洞口的地面上。
这洞口不大宽和高差不多都是两米可以让三个人在里面并排走路，顾眠一落地就迅速拿出腰间的手电筒朝里照去。他原以为这些洞穴会很深，没想到一开灯就看到了堵在前方的墙壁。
竟然是个死胡同。
占卜师这手电筒的照射距离也就五米左右，这意味着这个洞穴的长度还不足五米。这么丁大点的地方顾眠一眼就能望得到头，他第一时间就将整个洞穴中都打量了一遍却并没有看到占卜师所说的鬼。
“怎么样？看见鬼了吗？”占卜师不知道下面的情况，在上面询问顾眠。
顾眠将手电照向两边的墙壁，周围墙壁黑突突的，大体来看并不平整但却可以看得出人工开掘的痕迹，这些小的洞穴应该是手工挖掘出来的。
他想着上手敲了敲，墙壁的质地很硬挖掘这些洞穴应该要费不少力气。
洞穴中有人居住过的痕迹，顾眠注意到东北角处的地面比其他地方更加平坦，看着像有人经常在这儿睡觉休息把这一块地面磨平了。
除了东北角那一块被磨平的地面外，整个洞穴都是十分狂野的战损风格，没有任何修饰。
顾眠感到奇怪，联华市的地下竟然有这么多人造洞穴，洞穴里还有人生活过的痕迹，这太可疑了。不过这些洞穴也不一定之前就存在在这里，可能是跟着倒悬之城一起形成的。
上次在乐园世界目睹倒悬之城形成时顾眠没去注意地面上的大窟窿，也不知道那座倒悬之城下面是不是也是一样的景象。
此时占卜师已经回到顾眠所处洞穴上方的地面，她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里面什么情况？”
顾眠向外挪动了两步来到洞穴边缘，以便上面的三人能更清晰的听见自己的声音：“一个不到五米的断头路，看着像人工开凿的但这里面什么都没有，墙壁和地面都不怎么平整只有一个角落里的地面稍微平坦点我怀疑有人在这个洞穴里生活过，那人睡觉的时候一直在那个位置所以把那地方磨平了。”
鬼谷疑惑的声音从上面传来：“洞穴是人工开凿的？”
说完这句话他还停了一下，顾眠觉得他停顿的这段时间可能在计算视线内有多少个这样的洞穴。
显然很快鬼谷就放弃了计算，因为下面洞穴的数量实在太多，这还只是他们看到的一部分。小半座联华市都升上了天空，下面形成的地坑边缘极长，即便顾眠开着灵车带他们绕边游览也得开半小时才能绕一圈。
“要是下面的墙壁上全是这种洞穴，那得是多大的工程量。”顾眠听到鬼谷这样说道。
“现在咱们头顶这块地面都违反物理定律倒着飞天了，比起这个在地底下发现几个小窟窿也不算什么了吧。”占卜师说的有理有据，“比起这个我更在意顾眠说的洞穴中有人生活过的痕迹。”
说着占卜师话锋一转又来询问顾眠：“没在里面发现人或者鬼吗？”
顾眠站在洞穴边缘抬头看着上方：“没有，一根人毛都没有。”
他站的这个位置看不到正上方的占卜师三人，只能看见悬在深坑上方的倒悬之城。
从下面往上看深坑口就像个井口，而倒悬之城像朵打了马赛克的巨大乌云强势的将天空挤压到井口边，天空被挤压的像一抹弯刀，顾眠觉得自己成了那坐井观天的青蛙。
“奇怪了，那我刚才看到的人脸是什么？这么一时半会功夫人和鬼都不会突然消失不见吧。”占卜师的嘟囔声从头顶上传来，“而且刚才小乔也说下面有人。”
这时抬头看天空的顾眠突然意识到一件事：“不对，还有一个地方我没检查。”
头顶。
他没有去观察洞穴顶部。
里面的墙壁都黑漆漆的，不特地去看很容易忽略头顶的情况。
想着顾眠便后退几步转身提着手电朝前方顶上的墙壁照去，洞穴顶的墙壁同样是凹凸不平，并没有什么像蜘蛛一样的鬼影匍匐在上面。只是视线移动到自己头顶时顾眠发现头顶正上方的位置有个黑漆漆的洞口。
为了能更清楚的看到里面他调整手电角度向上照去，一张斑斓的脸跃入眼帘。
“顾眠在下面干什么？抛下一句自己有地方没检查就又进去了。”占卜师看着鬼谷手中颤动的绳子。那颤动是从下方传来的，幅度很大，她都要怀疑顾眠是在下面跳广播体操了。
鬼谷紧紧握着手中的绳子，手心都沁出汗来：“肯定是去仔细检查他刚才没检查过的地方了。”
看绳子晃动的频率顾眠应该在下面进行大动作，他心中都浮现出顾眠在下面发现了一只鬼和那只鬼大打出手的画面了。
只是下面静悄悄的什么声音也没有，虽说顾眠打鬼的时候不会喊口号但鬼挨揍的时候应该会大喊大叫吧。但下面十分安静，安静的像有班主任在偷窥的教室。
他想开口询问一下顾眠下面发生了什么事，又怕自己出声影响到下面不知道在干什么的顾眠，只好闭上嘴心想着等绳子不晃了再去问。
下面的顾眠正在爬洞。
没错他爬上了头顶的那个洞。
刚才手电一扫他就看清了洞里的景象，洞中那张脸并非人也并非鬼只是个不知材质的人头模型。人头的身子不知道在哪一天离它而去了，只留下这颗头干巴巴的衔在洞中。
隔得远顾眠看不清它是怎么在垂直的洞中做到不掉下来的，只能看见它脸上糊着的大片色彩。那些色彩已经不鲜艳底下透露出一股灰白色，粗陋的眼睛也有些掉色，使得这双眼乍一看像是死鱼的眼睛。
在漆黑的洞穴中看见这么颗裹着油彩的头还是蛮有冲击感的，要是这颗头再突然开口鬼叫两声冲下来那就更有灵异氛围了。
为了防止它冲下来，顾眠率先冲了上去。
洞口就在顾眠头顶且正好可以容纳一个人的身位，他双手一撑很容易就钻了进去。只是竖着往上爬并不好爬，顾眠只能用双手和双脚撑住两边的墙壁呈“大”字形向上挪动。
洞太小伸展不直手脚很难在里面快速行动，顾眠只能缓缓上挪。手电被他开着别在了腰上，这让他往上爬的时候能看见周围的景象，其实这个洞实在太窄其实没有什么景象可看，放眼看去只有周围紧贴着身体的墙壁。
可惜顾眠不打算做什么《石壁赋》，所以这些素材没大有用。
不过他注意到这条垂直洞似乎也是人工挖掘出来的，且挖掘的工具比下面那条宽敞的洞窟小很多。
顾眠并非土木专业，但他见过用铲子挖土时的场面，每一铲子下去都不可能跟上一铲子铲的平面完美重叠，会跟周围产生高低差，通过观察这些高低差的排列密度和形状大多可以判断出挖掘工具的大小和类型。
他用贴在墙上的手掌比划了一下：“下面的挖掘痕迹每一块差不多都是我的两只手那么大，像是用铲子挖掘的，而这个洞……”
他看见手下按着的墙壁上是一道道密集的划痕，每道划痕之间的距离只有两厘米左右，形状未免太窄了些，谁家好人闲的没事会用这么窄的工具挖洞？而且顾眠觉得这些条子的形状越看越有些眼熟。
他动了动手指，发现自己的手指能完美卡进这些细长的凹陷中。
顾眠觉得自己应该是发现了什么真相，接着又去仔细观察这些痕迹，只见这些细长的痕迹多半是五个并在一起，相当整齐。
顾眠看了看自己手上的五根手指，大概明白这个洞的挖掘工具是什么了——有人用手挖出了这个垂直向上的通道。方向是往上挖，那个人想挖到地面上去。
是住在下面洞穴里的人挖的？他想逃离这个地方？
一瞬间顾眠心中涌出不少问题，可惜这里没人能给他解答。头顶的方向上倒是有个不知道什么材质的人头，不过到现在它也没能变异发出鬼叫来，看来它也指望不上了。
顾眠一边想着一边往上爬，越往上他就发现这些挖掘痕迹越凌乱，四面的墙壁也贴的自己越来越紧，越往上洞越窄，想必是挖洞的人体力不支挖到上面的时候已经没力气把周围挖的跟下面一样大了。
再往上那些凌乱的挖掘痕迹中开始掺杂暗红色，应该是挖掘者手指磨破留下的痕迹。
这通道其实并不长，但因为是垂直的所以爬起来相当费力，顾眠花了几分钟才到达最顶上。
到达尽头的时候洞中的宽度已经缩到很小，顾眠像一只蚯蚓一样在里面蠕动。他感觉自己都不需要用力支撑身体了，这通道小到能把他整个人竖直卡在里面。
头倒是还能动，顾眠一抬头就对上了上方那个面朝下的人头模型。他借着腰间手电筒发出的光芒仔细去端详头顶这张脸，离得近了他才发现这竟然是一颗用纸糊成的人头，不过已经相当破损了，里面支撑着纸的竹编都戳出来一截。
上方的空间很小，顾眠看出人头是被卡在上面的。
这颗头跟纸扎店里卖的纸人有些相似——顾眠小时候为了完成老师布置的“用纸折大楼”的手工作业去过纸扎店买了一大栋楼交作业，买楼的时候他也见过店里的纸扎人，和眼前这个长得差不多。
顾眠尽量将自己的身子挤到一边让右手手臂可以在这狭小的空间中活动，他努力将右手往上挤，挤到头顶去够上方的纸人头。
但这纸人头不知道在地下呆了多久已经十分脆弱，顾眠的手刚摸到它，还没使劲它脸上的纸皮便扑簌扑簌的落下一大片来。
顾眠只好拽住它裸露出来的那截竹编，把它轻轻往下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这颗头囫囵的从拥挤的夹缝中扯出来。狭窄昏暗的通道中不是清点战利品的好地方，顾眠拿着人头打算回到下面的洞穴里再仔细观察。
就在他移动双腿往下爬的时候，突然感觉下面的洞口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顾眠低头去看，是一具没有头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