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雨声越来越大，闪电雷声不断。
“要赶紧送去，不然药效一过，温度肯定还会再往上升。”老医生叹了口气。
他没说的是，有太多小孩因为耽误了治疗变成了呆傻……
林紫烟紧抿着唇，这个时候风雨交加，去县城的班车早就没了。
“陈医生…”
一个熟悉的男声响起。
陆云深弯腰走进诊所的门。
他本就高大，走进小小的瓦房，空间瞬间变得拥挤。
“林紫烟？”他看到脸色苍白的两人，愣了几秒。
林紫烟回过神，“陆云深，你开车回来了吗？”
“对了，你小子帮个忙，把皎皎送去县城妇幼。”老医生立刻说。
皎皎在林紫烟怀里发抖，紧拧着眉头。
“车子在外面，现在就走吧！”陆云深抱起皎皎。
林紫烟赶紧撑起吊瓶，跟着离开。
老医生急忙大声说，“一会儿我去跟你阿太说。”
雷声巨响，掩盖了他的声音。
林紫烟没听清，心思都在皎皎身上。
皎皎的头靠在陆云深身上，脸色苍白，一点精神也没有。
陆云深还撑着伞，两人并排走着。
车子停在诊所附近，很快就到了。
“一会儿你给她量一下体温。”
陆云深从后尾箱递了一支体温计给她，随后把药箱放在后座。
林紫烟，“谢谢。”
皎皎还打着吊瓶，平躺在后座，偶尔还会受惊。
外面的雨慢慢变小，车灯未照到的地方乌漆麻黑。
陆云深油门一踩，车子飞驰而出，雨刮不断滑动，雨水泼向玻璃，看不清前路。
两人一路都没说话，不知过了多久车子才停在医院门口。
医院内，昏暗的急诊室走廊，零散坐着几个人。
陆云深抱着皎皎冲进急诊室，医生很快就围了上来。
他先用听诊器听了心肺，眉头紧锁。
“怀疑是小儿肺炎，现在只有市里有这个药，不过可以先用退烧药给她降温。”
林紫烟，“我们在诊所打了退烧针……”
“不冲突，不过那个退烧药是进口的，很贵。”医生犹豫了。
医院有这个退烧药，是因为最近高烧的小孩太多了，好多都是肺炎，所以高价从市里进回来。
上个月来，这边还没有这种药。
但这个退烧药很贵，几毫升就要三十块钱，很多人都用不起。
“麻烦医生立刻用药，我去交钱。”林紫烟急切地道。
她急忙从包里拿出钱。
背着皎皎出门时，她抓了包就出来了，当时没心思找钱。
现在倒用上了，不然还得问陆云深先借。
“行，你先去交钱，我让药房准备药。”
“不过，我建议你们尽快带她去市医院住院，那边才有治疗小儿肺炎的药。”医生说完就走开了。
皎皎这时却哭了，嘴里喊着，“姐姐，要姐姐…”
没一会儿又喊妈妈。
“我去交钱，你在这陪她。”陆云深起身，把皎皎交给林紫烟就走出去了。
林紫烟看着他的背影，眼眸微闪，心里叹了口气，又欠人情了。
医生很快就来了，直接给皎皎喂了退烧药。
陆云深拿着单子回来时，正好听到医生说，
“你们作为父母的，以后要多留心些，小孩感冒也要多注意……”
他脚步顿住，脸瞬间红了。
林紫烟看向他，正想解释。
医生又继续说，“孩子的爸爸也要多关心孩子，小两口过日子哪有不吵架的……”
陆云深，“……”
他们什么时候吵架了？只是来了没说话……
“现在的年轻人，吵架了就不说话…”医生拿了单子就出去了，留下呆愣的两人。
林紫烟尴尬得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
两人来到市里的医院时，天快亮了。
医生马上抽血化验，又安排了不少检查，最后的结果出来是急性肺炎。
天亮的时候，皎皎才被推进病房。
“住院治疗几天，一会儿家属去把押金交了……”主治医生说了几句，就离开了。
林紫烟一脸疲惫，只顾着点头，脑袋嗡嗡的。
陆云深，“我去交费，顺便打个电话回村里。”
“谢谢。”林紫烟看着病床上的皎皎，声音有些哽咽。
他目光落在她瘦削的背脊，心里一阵酸涩，转身走出病房。
这个时候，皎皎应该最想妈妈吧？
她眼眶湿润，强忍着眼泪，眼前逐渐模糊。
迷糊中，皎皎喃喃道，“姐姐。”
林紫烟握紧她的手，没说话。
她等了很久，没等到医生送药过来，皎皎的温度又升上来了。
护士走进病房，“2号病床家属，一会儿医生过来用药…”
她话音刚落，病房门被猛地推开。
林紫烟紧皱着眉，看向来人。
“姑娘，你能不能先让我孙子用药，我求求你了…”老人头发花白，直接跪下了。
儿科病房就只有两间，她刚才就在隔壁。
“6号床家属，您孙子已经退烧，再等等，药已经在路上了……”护士劝着。
林紫烟看着老人，没说话。
“我可以给你钱，给双倍，不三倍的药钱。”老人身上的衣服看着就不便宜，急切地说。
林紫烟眼底闪过一丝暗光，“抱歉，我不需要你的钱。”
她来不及躲开，就被老人抓紧手腕。
“姑娘，你还年轻，就算…就算这小丫头没了，你还能再生…”
“住嘴！”林紫烟突然厉声喊着，用力甩开她。
医生这时正好拿着药走进病房，看到老人跪在地上，紧拧了下眉。
老人回过神，站起来，冷声说，“你最好把药让给我孙子，不然我就让你们滚出医院！”
林紫烟被气笑了，转身说，“医生，麻烦给我妹妹用药。”
老人怒瞪着她，从桌上拿了把剪刀抵在自己的脖子上，
“你们把药给这小丫头，我就…”
她脖子上已经留了血，眼底闪过幽暗的光。
肺炎拖久了会危急生命，她深知这点，所以才放下尊严来求隔壁房间的人。
他们交钱晚了一步，不然也不用等下一批药。
“医生，用药。”林紫烟没看老人一眼，冷声说。
病房里的其他人，噤若寒蝉，不敢出声。
“你敢！”老人大喝一声。
血腥味在病房内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