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块的、五块的、两块的、一块的钞票被扔的满楼梯间都是。
有些狼狈的钱凌志头发上还挂着一张五块的炼钢工人。
孙小青愤愤的关上家门。
这个钱凌志把自己当成了什么人？
居然想拿钱来砸自己和他谈对象！
尤其是这个人话里话外都在说自己和张清明在一起是因为钱。
她什么时候和张清明在一起了？
之前已经和张清明说好，那些钱是她暂时找张家借的。
看着孙小青的邻居对着自己指指点点，钱凌志一边捡着钱一边在心里大骂。
他骂的对象不是孙小青而是那个张清明。
这个小子他是收拾定了！
不光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给他妹妹出口气，妹债兄偿，天经地义！
“我最喜欢大哥了！”
张小雪翘着嘴角从大哥手里接过几张大团结，得意的对着没好气看着自己的张夏至挥了挥。
这是大哥支援给她操办团生活会的经费。
“大哥你放心，我才不会跟二姐一样给你惹麻烦，你就等着以后享妹妹我的福报吧！”
出门前不忘给二姐上眼药的张小雪当然猜不到，有个家伙在打着“替妹报仇”的幌子正呼朋唤友的准备找他大哥的麻烦。
说起来，她这回带给大哥的福报应该轻不了。
躲过二姐要掐自己的魔手，张小雪蝴蝶一般的跑下楼，骑着自己心爱的粉色女士单车一溜烟向纺织厂供销社驶去。
纺织厂供销社门口，七八个高一三班的男生和几个女生在等着。
他们都是张小雪叫来的搬运工。
刚刚上任班级团支书的张小雪，决定大肆操办自己经手的第一次团生活会。
“瓜子十斤够谁吃的？”
张小雪挥舞着几张大团结，气势十足的一挥手。
“来二十斤！”
“花生也来二十斤。”
“水果糖用来招待来串门的兄弟班级团员，咱们自己吃奶糖，没有大白兔，双喜也不错，也是二十斤！”
“汽水最重，都靠你们了！”
几个男生苦笑着摇头，整整十箱汽水，供销社到学校的距离可不近。
但十六七岁的青春少年谁会愿意在女生面前示弱？
搬！
女生负责搬糖果和水果，最重的汽水由男生们来负责。
二十多块眼都不眨的花出去，出门之前张小雪发现供销社的角落里堆着几个崭新的包装。
汽酒？
这东西到底是汽水还是啤酒？
以前怎么没见过？
有个男生故意在张小雪几个女生面前显摆。
“这是县汽水厂和啤酒厂联合搞出来的东西，其实就是汽水，我上回喝过一整瓶，就是汽水的味道一点酒味都没有！”
张小雪好奇地询问了供销社的售货员到底是酒还是汽水。
女售货员懒洋洋的摆摆手，其实这东西她也没尝过，一小瓶就要四毛钱，谁舍得去喝这个？
两毛钱的橘子汽水难道不香吗？
不过这东西买卖不限量，也不需要酒票，“大概就是汽水吧，可以卖给你们学生的。”
旁边几个女同学的撺掇下，张小雪先买了一瓶打开尝了尝。
诶，果然是汽水味儿，只是有一点淡淡的、几乎可以忽略的酒香。
“那这五箱我全要了！”
剩下的三张大团结一口气花完，张小雪成功赢得了同伴们的满眼羡慕和赞赏。
四毛一瓶这么贵，张小雪居然一口气买了五箱，看来当初把票投给张小雪还真是做对了！
高一三班的这次团生活会，直到多年之后还有同学时不时的会提起。
这天下午，子弟学校高一三班的教室成了全校瞩目的核心。
从供销社买来的彩纸，被女生们裁成了各式各样的飘带，挂满了整个教室。
张小雪从家里弄来的那些五颜六色的气球，被同学们扎成了前后两个气球拱门。
每个参加谈生活会的同学桌上堆满了各种零食。
瓜子、花生、糖果、小麻花、炸糖卷、水果……。
上面几个班级团先进分子在做演讲的时候，下面同学们的嘴巴嚼动就没停过。
在生活会的间隙，不光是高一其他两个班的学生会跑过来抓糖吃，就连高二和高三的学生也会慕名而来抱着一堆东西离去。
钱凌云的桌子上那些零嘴她一个都没动，她吃的是自己从家里带来的零食。
她很不开心！
因为换做张小雪当团支书后，这场生活会开的太有面子了，完全把自己比了下去！
以前的生活会，她叫人上台表演节目，那些同学尤其是女生都扭扭捏捏的不情不愿。
可今天的生活会上，张小雪都没怎么发动人，班上的同学都跟打了鸡血一样纷纷踊跃上台表演节目。
几个平时腼腆的不像话的男生今天还主动上台讲起了笑话。
她快被气死了。
钱凌云也不是完全没有吃一点张小雪弄来的东西。
比如这个叫汽水的新奇玩意儿，她喝过一口后就没放下，如今已经喝到了第二瓶。
负责现场主持的张小雪今天说话说得口干，忘记准备开水的她一直在喝汽酒。
四瓶下肚，她的小脸上带着一丝晕红，身上有些发热，思维也有些飘。
其实不光是她，高一三班的学生和她差不多是一个状态。
汽酒不是汽水，毕竟占了个酒字！
“我来弹一个！”
小体格有些发飘的张小雪，当仁不让的把讲台上的风琴占了。
钢琴已经跟着小青姐练了这么长时间，张小雪借着兴奋劲（酒意）准备今天露一手给大家看看。
台下那些小脸红扑扑的男生女生都大声叫好。
他们早就听说张小雪在练钢琴，今天可算是见着了。
张小雪摇头晃脑的弹起了风琴，也没注意到自己起的调子大家都没听过。
“开往早晨的午夜~~，”
张小雪闭着眼哼唱起来。
“终将拥抱的季节~~。”
“让我们变朋友（爱人），那么狂野~。”
……
这首歌来源于张清明房间里偷藏的一盒磁带，是张小雪暗中搜刮大哥房间的战利品。
《开往早晨的午夜》，唱这首歌的张姓歌手要等到五年之后才会出生。
“曾像夜那么黑，每个清晨~，”
“曾阻挡每个梦，每一道门~。”
“终于也可能~无限可能~自由发生~~！”
张小雪的歌喉相当漂亮，少女恣意的歌声传出了教室，班上的同学们都站起来欢呼，如同后世演唱会的现场。
张小雪唱的这首歌真的非常好听！
教室门外，教导主任异常欣赏的看着正在恣意散发着青春气息的少女，转头对班主任魏向红说。
“我看张小雪在文艺上潜力很深啊，完全可以向着学生会发展一下！”
子弟中学学生会还差一个副主xi，教导主任看着高一三班满场的布置和那些零食、汽水，觉得抑制子弟中学学生会发展的很多问题都能在未来两年内得到解决。
就是不知道自己如果向张小雪的哥哥提出，给学校学生会配备一整个乐队的西洋乐器，会不会太过分了一点？
要不，小半个乐队也行啊！
……
朱立军有些不耐烦的打开宿舍的门。
“这才刚刚下班，水还没来得及喝一口，做什么敲门这么急？”
门口正在挨着男职工宿舍检查的护厂队队员也没好气的把朱立军推开。
“你们宿舍几个人？都谁有胶鞋？都拿出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