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海市,瑞津医院,特护病房。
彭泽楷躺在病床上,偏头看着窗户,双目无神,面无表情,没人知道他此刻的内心在想些什么。
许婷婷坐在病床边,看着儿子生无可恋生不如死的样子,内心一阵翻涌,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想哭又不敢哭。
彭泽楷昨天晚上就已经醒了,但直到现在,第二天的晚上,他一句话都没说,不止如此,旁人同他说话,他也毫无反应。
“泽楷,妈把电视给你打开,你看会电视吧。”许婷婷拿起遥控器,打开了电视。
病房里太安静了,安静的她心发慌,电视与其说是打开给彭泽楷看的,倒不如是用来安慰她自己的。
“今天下午,在我市长河路上发生一起交通事故,事故造成一名成年男子死亡......”
电视里正在播放晚间新闻,彭泽楷不知道被什么吸引了,他转过头来,表情有了变化,一股戾气骤然爆发,他忽然挣扎起来,踢掉被子,扯掉手上的针管,反应过来的许婷婷连忙拉住他,没拉住,仿佛点滴打进去他身体的并不是营养液,而是鸡血,他像是被激怒的野兽,开启了狂暴模式,他推开许婷婷跳下了床,摇晃着冲出了病房。
“你干什么,你现在不能...来人啊,快来人啊!”
彭泽楷没能成功,他刚冲出病房,就被几个护士给抱住按到了床上,医生赶到的时候,被按住的彭泽楷还在挣扎,病床被震的哗啦作响,一旁的许婷婷被吓坏了,只是哭。
医生别无他法,给彭泽楷打了一针镇静剂,他这才渐渐安静下来。
“许女士,你儿子这个情况,还是尽管转到精神科去看看吧,一定要引起重视,精神病如果不干预的话,一样能要命。”
医生的话启发了许婷婷,她来到病房外面,掏出手机打给了罗林。
“罗医生,能不能麻烦您来瑞津医院一趟,我儿子他昨天割腕自杀了......”
罗林其实是不想来的,但一时间又想不出合适的理由来拒绝许婷婷,只好硬着头皮过来了。
他到的时候,彭泽楷已经睡着了,他看了一眼,和许婷婷来到了病房外面说话。
“许太太,泽楷今天突然发狂,是不是有人跟他说了什么?”罗林问。
“没,没有,从他昨天醒不管谁跟他说话,他都不理,今天就我在,没人跟他说话。”许婷婷说。
“那就奇怪了,正常来讲,他受了某种刺激才会产生这么激烈的反应。”罗林神色凝重,“许太太,您再好好想想。”
“真的没有。”许婷婷眉头紧皱,“对了,是,是我打开电视以后,他才发狂的。”
“应该不是电视的原因。”罗林想了想摇了摇头,顿了顿继续问,“当时电视里放的什么节目?”
“是晚间新闻,说的是下午长河路出了车祸。”许婷婷说,“放这条新闻的时候,他把头转过来了,我当时心里还高兴了一下,想着他终于有反应了,结果...”
许婷婷说不下去了,再次抹起眼泪。
“许太太,按你这么说,泽楷今天发狂应该跟新闻里的车祸有关,他肯定是看到了什么。”罗林十分笃定说,“泽楷现在睡了,等明天他醒了我再过来他聊聊看,您也好好想想,新闻里的车祸有什么特别的,这很重要。”
罗林说完正要走,彭志远到了。
“嫂子。”彭志远冲许婷婷打了声招呼,见她双眼红肿,泛着泪光,心里咯噔一下,“出什么事了?他是谁?”
“志远,这位是罗林罗医生,是泽楷的心理医生。”许婷婷介绍说。
“你好,罗林。”罗林很礼貌地朝彭志远伸出手。
“嫂子,出什么事了?”彭志远没有搭理罗林,绕过他来到许婷婷跟前。
“许太太,我先走了,您忙。”罗林没有继续自讨没趣,冲许婷婷挥了挥手,随即离去。
罗林走后,许婷婷磕磕绊绊把不久前发生的事说给了彭志远。
“志远,泽楷看见那条新闻就跟疯了一样,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是不是知道?”许婷婷看着彭志远问。
彭志远表情沉重,没有回答。
“你肯定知道,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你还是你哥,干了什么。”许婷婷一看彭志远这副表情,心里也猜到了七八分,继续追问。
“嫂子,不是我, 是我哥。”彭志远沉沉说,“下午长河路出车祸死的人叫齐伟,外号野猫,他就是那个最近老跟泽楷一起玩的人,他俩...我哥本来没想,这不是泽楷闹自杀,他一气之下就安排了这场车祸。”
彭志远说完,许婷婷目瞪口呆,半天说不出话来。
“嫂子,这事我哥肯定不会跟你说,你就当不知道,明白吗?”彭志远说,“要不然我哥知道了是我告诉你的,他肯定要炸毛。”
“也就是说,泽楷是看到新闻,知道野猫死了,所以才那么激动,他跑出去,是想要找他爸。”许婷婷神色呆愣。
“应该是吧。”彭志远点了点头,叹息一声,“这个事情闹的...泽楷现在怎么样了?”
“医生给他打了镇静剂,已经睡着了。”许婷婷看着彭志远,心有余悸,“泽楷醒了,肯定会揪着这个事情不放,怎么办?”
“这个...”彭志远忍不住挠头,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两人正发愁的时候,一个人影缓缓靠近,直到彭志远背后才出声,给他吓了一激灵。
“你们在干什么?”
“哥,你吓我一跳,你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还是不该来?”彭志刚冷冷说,跟着看向许婷婷,“泽楷今天怎么样?”
许婷婷愣住了,她满脸慌张,不知道该不该说。
“你说。”彭志刚看向彭志远,用命令的口吻说。
“哥,泽楷他,他...知道野猫出车祸死了。”彭志远支支吾吾说,“他看电视看到新闻了。”
“然后呢?”彭志刚微微皱眉,接着问。
彭志远别无选择,把许婷婷方才说的复述了一遍给哥哥彭志刚。
“呵呵,他想干什么,为了他的小情人,找他老子报仇吗?”
彭志远说完,彭志刚冷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