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糙理不糙。
除了宋建功脸上乍青乍红的难看，其他人都有点儿忍俊不禁。
周驰看了看两口子，抱着臂缓缓摇头，叹了口气。
“多大点儿事儿，避讳忌医不是啥好毛病，你就是没事儿，隔段时间也该做个身体检查，不为自己想也为家里头想想，是不是？”
他摇摇头，回身扶住季黎。
“行了媳妇儿，没事儿，咱回去歇着吧，你也累了。”
季黎跟着他往外走，忍不住偏头看了眼宋建功脸上过于精彩的表情。
真怕他一个忍不住，就冲上来给周驰两下子泄愤。
好在并没有。
回到家，两人都没再提宋建功两口子的这事儿。
各自洗漱完，熄灯上床。
季黎窝在周驰怀里，才想起那张纸条上的电话。
“我明天去趟通信部，冯主编给我留了个电话，估计意思是要我给他打个电话，有什么事要说。”
周驰有一下没一下抚着她背，听言嗯了声。
“成，明天我陪你过去，快睡吧。”
——
第二天早起，两人吃过饭，便相携去了军区。
周驰还在休假，大伙儿见到他过来，还都调侃他敬业。
“不敬业，陪你们嫂子打个电话就走。”周驰淡笑说道。
办公室里的人又是一阵唏嘘。
“瞧周旅长显摆那样儿~”
“那可不，不止升官儿，人生还登上又一个台阶，升级当爸了！”
“周旅长，我可听说，嫂子怀的是双胞胎吧？”
“嚯~！真的？！”
周驰笑了声，“你们消息比我还灵通。”
“那是，咱们好歹是通信部啊！”
“哎呀呀~，还得是周旅长……”
季黎立在那儿拨电话，听着身后周驰跟通信部的人唠嗑说笑，嘴角也不由地微微上扬。
电话拨通，那边很快接起来。
“你好，市第一医院妇产科。”
季黎嘴角笑弧微顿，眼睫眨了眨，低头又确认了眼纸条上的字。
“喂？请问是问诊还是找人？”
季黎若有所思，脑子里闪过一个人，鬼使神差回了句。
“我找薛医生，她在不在？”
“你是…？季黎女士？”
季黎指尖微微攥住纸条，垂眼揣进兜里，回身看向周驰的方向。
“我是季黎。”
对面静了两秒，清柔的女声再次开口。
“你好，我是薛慧，没想到你现在才打来。”
季黎，“冒昧问一句，你跟冯主编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能让他替你捎带纸条寄给我，还有，你找我有什么事么？”
薛慧语声清缓，“我跟他老婆是同事，偶然聊天知道一本连环画的作者是季黎女士而已，我想着这地方就这么大，应该同名同姓又刚好嫁去某军区的人不会再有第二个，所以想要试一试而已。”
“你有什么事么？”季黎淡淡问道。
“…是有关于周鸿，我想…”
“他的事与我无关，我一概不知，你不用多此一举，你们怎么样是你们自己的事，别来牵扯我。”
薛慧微微惊讶，“你对他难道就一点感情都没有了？”
“感情？”季黎觉得很可笑，“从来没有。”
“季黎，在他眼里你可跟别人不一样，他还没能从跟你的那段婚姻里走出来…”
“你是这样认为的？”季黎轻声失笑。
薛慧，“……”
“或许他只是记恨，而不是没走出来，周鸿这种人，只在乎他自己。”
季黎有点意兴阑珊，“如果薛医生觉得，我是你跟周鸿之间的阻绊，那你完全误解了，而且，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瓜葛。”
顿了顿，又说，“或许你们之间真正的阻绊，是周扬和他生母，是周鸿他自己。”
季黎觉得，薛慧是知道周扬他妈妈是谁的。
那周鸿这种渣滓，有什么魔力在身上，让她在知道真相的情况下，还留在他身边？
“季黎女士，我觉得，你对周鸿存在很大的误解。”
“是么？既然薛医生这样以为，那就是吧。”
薛慧似是叹了口气。
“季黎女士，我知道我不该试图联系你，不管怎么说，你们的婚姻已经结束了，但我实在忍不住。”
“我很好奇，在你们短暂一年多又聚少离多的婚姻里，你究竟做了些什么，令他如此铭记于心耿耿牢记。”
“说实话，我很嫉妒。”
“我一向自诩为，是这世上唯一能为他豁出一切的人，我以为我在他心里，应该逐渐无可取代的。”
可现在，多出个季黎，令周鸿‘念念不忘’。
季黎听完这番话，也能感受出薛慧对周鸿的在意。
但她不确定上辈子，周鸿身边的众多女人里，有没有薛慧这个人，她又占据了怎样重要的位置。
她缄默片刻，觉得那真是很久远以前的事了。
久远到，她不都不想浪费时间再回想。
“一年多，我见他的次数屈指可数，我什么都没做，你也不必耿耿于怀，之所以你自以为……”
肩头被一只大手裹住。
季黎话头微顿，侧脸看了看走到身边来的周驰，嘴角轻牵，接着淡声说道。
“之所以你自以为我有什么与众不同之处，也不过是你的自寻烦恼罢了，女人在感情的事上拎不清，很容易敏感多疑。”
“有这点时间，你不如多花在他身上，我没什么可说的，以后也不会再联系，再见。”
挂断电话，季黎把揉烂的纸条随手丢进角落的垃圾桶。
从通信部出来，周驰才问她。
“谁？”
季黎直言道，“先前在周鸿的住处，帮他照顾孩子的一个女人，市第一医院妇产科的女医生。”
周驰眼梢微挑，点了点头，没再问。
季黎眸光跳了跳，歪头看他。
“你记不记得，那次周扬住院，就是在这个医院。”
“嗯。”
“周驰，我觉得周扬就是在这个医院妇产科出生的，你觉得呢？”
周驰神色微顿，立住脚垂眼看她。
季黎跟着站住脚，转身跟他对视。
她一手抚在肚子上，眉眼清明缓声说道。
“你记不记得，当初我问过你，有关周扬他生母的事，那时候你不愿说，好像那是个见不得人的秘密。”
“的确见不得人，不然怎么会是私生子？”
周驰淡声接话，“黎黎，你现在还在意这件事？”
季黎唇瓣微抿，摇了摇头。
“不是在意，但这件事就像我做题遇到的一个难题，我总是忍不住想要纠结于要一个正确的答案，一个困惑存在于我的脑子里，我就会忍不住一直在想。”
周驰浅提口气，垂下目没接话。
季黎上前握住他手，话语柔和。
“如果以前，你是怕伤害我，或觉得我是外人，而不愿意告诉我这桩家丑背后的真相。”
“那么现在，我还是外人吗？”
周驰蹙了下眉，包住她小手，沉声低斥。
“当然不是，胡说什么？”
季黎抿唇浅笑，“那这个家里，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秘密吗？”
周驰沉下口气，捏了捏掌心柔软的素手，声线温和。
“先回去吧，有些事外面不好说。”
季黎知道他这是决定告诉她了。
她莞尔点头。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