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母顿时怔住。
除了周洋，能叫周父爸的男人也就只有她女婿了，可那男人的声音明显不是她女婿。
她疑惑地问：“是谁在叫爸，家里有人？”
周父打着哈哈：“没有啊，你听错了吧，可能是电视里边的声音……”
然后他赶紧把手机换了一个角度，同时给从厨房里出来的赵小军使了一个眼色。
端着盘子的赵小军立马意会，转身又回了厨房。
又闲聊了几句后，周父慌忙挂断了电话。
赵小军把饭菜端上桌，又给周父倒了一杯酒，然后在餐桌旁坐了下来。
因为刚才的小插曲，两个人都有些尴尬。
周父夹了一块肉放进赵小军碗里：“多吃点，在工地上干活累，伙食又不好，身体要紧。”
赵小军笑笑：“爸，你也吃，我没事，我年轻，身体好，扛得住。”
周父的表情有些僵，他想了想，艰难地说：“小军啊，你能时不时地来看看我，还给我做饭，我真的是很高兴，可是，咱这种情况，传出去也不太好听，别人问起来，你就说跟我是亲戚……我有苦衷，你能理解吗？”
赵小军点头如啄米：“我知道，理解，理解，我不会乱说的。”
周父叹口气：“我都70多了，真的是经不起折腾了，这事真的不能让我老伴和儿子知道，我知道对不起你，我会尽量补偿你的……”
“嗯，我知道，周洋哥有出息，也孝顺，不像我，要啥没啥，干啥啥不行……我不能给他脸上抹黑。”
周父突然就有些心疼他。
也有些惭愧，这孩子，生在这样的家庭也真是倒霉。
如果不是因为他当年管不住自己，他就不会来这世上受苦。
一个生在底层的孩子，自己能力不足，再没有父母托底，想要有出头之日可真是太难了。
赵小军说的没错，他的条件实在是令人堪忧，25岁的大小伙了，房没房车没车钱没钱，娶媳妇是个大难题。
周父愁得慌，他要是再年轻个20岁，还能想办法搞点钱帮帮他，可现在……他真是爱莫能助。
他放下筷子：“小军，工地上的活要不就别干了，你去学门手艺，像汽修电焊什么的，只要学会了，就不愁找工作，总比下力气强，学费和生活费我出。”
周父的工资卡上还有几千块钱，加上每月的工资，他省着点花，这笔钱他能拿的出来。
至于周母那儿，他只能想方设法编谎话瞒了。
赵小军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得等干完这批活，要不老板不发工资，爸，学费和生活费我有，再说，有些学徒工也是有工资的，虽然不多，可我省着点也够花，不用你出，你的钱留着自己花吧……”
“你才挣几个钱，这钱还是我出吧，你的钱先攒着，都25了，也该找个女朋友了，请人吃个饭看个电影什么的，都得要钱。”
周父根本不知道，赵小军在工地上只干了不到一周，因为吃不了苦就不干了，现在他租了一间小破屋，躲在里面天天打游戏，一日三餐还得靠赵海蓝接济。
这话说到了赵小军的痛处，他苦笑了一下：“爸，你说都是你儿子，周洋哥读书那么好，我怎么就那么笨呢，其实这也不能全怪我，那时候家里条件不好，我妈一个人养我挺难的，人家别的同学都上补习班开小灶，只有我上不起。不仅如此，他们还欺负我，说我有爹生没爹养，我只要和谁发生了矛盾，老师训的人永远是我。我妈也是，她根本不敢跟人吵架，否则就会被人揭短，还有，她跟哪个男人多说一句话都会被人说闲话，有一次她还跟一个女人打了一架……好了，不说了，都过去了。”
周父的心揪成了一团。
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孩子，生活的困顿他用小脑都可以想象得出来。
虽然生这个儿子不是他的主观意愿，但他却是造成这个后果的直接责任人。
最重要的是，孩子是无辜的，如果他有的选，他一定也不愿意投胎到他们身边。
说实话，他不是一个薄情寡义的人，面对自己的亲生骨肉，他也想负起自己应负的责任，可这责任实在太沉重了，他负担不起。
看着周父的表情，赵小军窃喜，这老头已经动了恻隐之心，这是他迈向成功的关键一步。
赵海蓝教他的方法还真是管用。
于是，他趁热打铁又继续补刀：“其实，我上高中的时候成绩也不是太差，就是因为高考没发挥好，所以才落了榜，我想去复读，可我妈不让，她说复读还得花补习费，上4年大学出来也不一定就能找到工作，还不如直接去打工……唉，早知道不读书的日子这么辛苦，我当年就是贷款也要把书读下去。”
这番话，说得周父心里直冒酸水。
他当年要是知道这个情况，哪怕砸锅卖铁也要送他去复读。
于是，他直接给赵小军转了3000元钱，让他干完这批活就去学个手艺。
然后又无比愧疚地说：“都怨我没本事，给不了你更多，你还得自己努力，这个社会，只要你不懒，就有钱赚，我以前的厂也倒闭了，要不然怎么着也能把你弄进去……”
赵小军赶紧保证，就像他上小学时在作文里写的那样：“爸，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干，不辜负你对我的期望。”
实际情况是，拿到钱的赵小军，叫了几个狐朋狗友，马上到大排档搓了一顿。
他异常兴奋，有了这个良好开端，实现目标只是时间问题。
虽然道阻且长，但他有信心打赢这场持久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