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校长办公室。
傅伟茂正戴着眼镜，查看教育局最新下发的文件。
无非是对最近一年艺术大赛举行的标准次数和获奖要求，给予的基础指标。
“中外联赛，要求次数十八场，起码拿金奖三场？”
“上头又昏头了？这可是中外联赛！”
傅伟茂面色难看的翻开下面，便看到了最后一页，隐隐透出来的威胁。
无非是一行字。
【达不到指标，削弱资金】
这一刀可真狠，一削就是全年拨款1\/5的资金。
傅伟茂盯着那数额看了良久，有些疲惫的将文件一把甩到桌上。
早在几年前，大势已经压下来。
教育局早就想对中艺开刀了，这位老牌名校有着深厚的底蕴，近几年却迟迟交不出满意的答复。无论是毕业的学生成就，还是创作出的作品在国际的地位。
甚至比不上其他新起的艺术学校。
拿出的成果，对不起投入，被替换自然成了最佳的途径。
瘦死的骆驼和强健的马驹，选谁一目了然。
蛋糕都这么大，你分的多了，那就切一块分给别人。
但傅伟茂也没这么好心。他近几年四处奔走，打通关系，不过是为了维持中艺那摇摇欲坠的名声。
他亲眼见证过中艺最辉煌的时期，所谓万人向往，千里挑一，说的就是中艺的学生们。
全盛期间的教育局哪敢这般威胁，是赶着求着拔资金，一年的大楼都能翻新三幢。
可是到如今，大楼每年才粉刷一次。
这是莫大的讽刺！
网上甚至有讨论，中艺明年会不会被挤出211？
“老郑啊，这担子我扛不住啊。”
傅伟茂苦涩的推了推眼镜，他口中的老郑是前校长郑伟，三月前患病去世，留下了空空的校长位置，中艺只有两个副校，无非是从中挑一个上去。
本来他也不在意这校长的位置，可奈何另一位副校长理念与他截然相反。
这时候不争也不行，傅伟茂并不支持大肆引进外籍教师，中艺究竟是华国的中艺。
“咚咚咚……咔嚓。”
一阵敲门声传来，随后转把被扭开，教导主任拿着评课报表走了过，“傅校长，这是这周的总结。”
厚厚的一沓放在办公桌上，这东西的摆放也很有顺序，高级教师普遍摆在最上面，让人一目了然。
全都是a+级的评分，如同复制粘贴一般顺序排下去。
傅伟茂拿过放在最顶上的那几张，左上角张贴的是一张意气风发的脸，正是今年被评为超新星的孙向晨。
“孙向晨最近确实表现不错，年轻一辈，他算是我们中艺的牌子。”
傅伟茂毫不客气的夸赞了几声，顺着表头看下去，这周孙向晨听课的是一位资深教师的课堂，语气谦和并表示吸收不少经验，并且释放决心，会超越这位老师！
“好好好！有骨气！年轻人就该有这劲头！”
说到这，傅伟茂不由脑海中又浮现了一张年轻的面貌。
“对了，许泽明的在哪？我看看。”
“许、许泽明的……”教导主任声音顿时卡壳，在副校长期待的眼神中，被迫无奈的从最底下抽出一张纸。
傅伟茂见状微微皱眉，接过纸张，顺滑往下看。
真是巧了！
许泽明听课的老师居然是孙向晨。
两个新生辈互相品鉴，傅伟茂不由多了一份期待。笑眯眯的往下看，顿时表情僵住，越发古怪。
“这是许泽明写的？”
“是、是他交给我的，许老师刚进来可能有些年轻，不知道孙老师的教学方法。”
教导主任打着太极，不着声色。
“校长你也知道，现在的年轻人脾气越发古怪，我们这些老了可琢磨不出。”
“……”傅伟茂不急着回答，目光凝视在那句。
【若是上业余兴趣课，我或许很乐意。但钢琴课还是别了吧。】
“倒也像是他的脾气，但终究傲气了些。”
“尽管都是天才，许泽明还是要学习，多多吸收别人的长处才好。太过自负，原地踏步，不易于培养。”
傅伟茂感慨的说完，将两张纸叠放在一起，手抵着下巴，眼神虚无，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教导主任也不敢搭话，生怕打扰了校长的思绪。
过了一会，一道悠悠的声音响起。
“你说，下周让孙向晨去听许泽明的课如何？”
“……这，会不会不太好。”
教导主任吞吞吐吐：“许老师终究是新老师，这样的人物去看他，无疑会让许老师过于紧张。怕是会发挥失常。”
“哈哈，我要的就是这个。”傅伟茂笑眯眯，“钻石就要用钻石打磨，受过一些挫折，许泽明才能知道教课并不容易。不能小看对手。”
这话一落，教导主任恍然大悟，不由对校长露出了佩服的眼神：“还是傅校长有法子。那我现在就通知孙老师。”
傅伟茂满意的点头。
而另一边，突然收到消息孙向晨满头问号。
“指定听课许泽明？他谁呀？学校有这号人？”
……
时光飞速流转，两天后，又到了该死的上班日子。
琴房内，牧晴雪早就到达，优先预习。所谓笨鸟先飞，牧晴雪坚信，多练必能准时达到许泽明的标准。
随着悠扬的钢琴声，一身轻微的咔吱声混入其中。
牧晴雪没有转头，而是平淡的叫了一声好。
“老师早上好。”
“…早上好。”
陌生的声音迟疑了一下回道，孙向晨打量着这间简陋的琴房，对面少女弹的是立式钢琴，雅马哈的品牌，只能说音质勉强达到专业级。
和他教室的三角钢琴价值天差地别。
一般教室的设备能看出教师的地位。
就这种水准的教师，校长亲自点名让他过来听课？
而此刻的牧晴雪已经瞪大眼睛，转过头。弹钢琴的自然对声音敏锐，陌生的声音很明显不是许泽明。
那这是谁？
映入眼睛的是一张高瘦穿着得体西装的男人，他打着讲究的领结，顶着一张时常从新闻报刊中看到的脸。
“孙向晨？！”
牧晴雪睁大了眼睛忍不住惊呼，她捂住嘴巴有些激动的叫道：“孙老师，我很喜欢你一举摘一下超新星的那首曲子。”
面对熟悉的反应，孙向晨轻打熟路的露出一个商业微笑：“是吗，同学，谢谢你的喜欢，我对我的曲子也很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