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一片焦土的猴山，满目疮痍，尽目尸骨，那些生灵的鲜血混入泥土，破碎的肉身挂在枯枝之上。
就在炼狱一般的地方，却有灵山地藏王菩萨，没有耀眼的光华，没有祥和的气息，只有缓缓走过尸骨的身影，留下轻轻的佛经吟唱。
身为天界的司法天神，杨轩自然知道灵山与天界的斗争，那是两位道清境不可磨合的冲突，唯有以一方的彻底绝灭才能结束。
即便杨轩在三界久负盛名，也未曾对灵山之人出手过，那几乎可以视为开战了。
而地藏王菩萨竟然来到天界下辖的猴山，即便没有恶意，天界得知之后，也会觉得受到挑衅。
“我，是谁吗？”
杨轩的记忆，在弱水之中溯本还原，早已被忘却，他能记住的，只有当世，只有桃山的母亲，只有天帝的谕令，只有三界司法天神的职责。
地藏王菩萨似乎在极力掩饰自己的气息，说话时也是极为克制，“天神打人应该有很多问题，想要得道答案，我灵山可以给你。”
“很难说，这是你们灵山为了除掉我这个心腹大患，而编织出的理由。毕竟，能够劳烦一位灵山佛陀亲自到来，你们的图谋甚大。”
“灵山与天界虽然有道法的冲突，但对于灵山而言，天下大同的人世，与魂有所安的酆都，都是毕生的追求。无论天神大人是否相信，我灵山都希望有一个更加美好的世界。”
“哈哈哈！”杨莲嘲弄得笑道：“地藏王菩萨，我听闻过你的名号，也知道你所谓的地狱不空誓不成佛的宏愿。如果你愿意，随时可以步入佛陀之境，甚至，直逼道清境。但是，为了离间我与天帝，这手段是否可笑了些？”
“我知道天神大人身上的事情，所以我亲身到此，与天神大人一谈。”
“如果你真的知晓我身上的变故，就应该知道，我没有与天庭反目的理由，也绝对不会背叛天庭。”
地藏王菩萨道：“正因为我灵山知晓天神大人的性情，才会有今日的冒险之举。”
杨轩轻笑道：“是吗？我很好奇，你们有什么理由找上我，又试图以什么借口，来让我倒戈。”
“天神大人实力冠绝三界，除却天帝与帝佛之外，再无生灵是对手，这一点，天神大人可有疑虑？”
“此前我自认三界第一，但是，那只猴子……是个例外。”
“如果我告诉天神大人，那只猴子，与天神大人乃是旧识，天神大人会作何感想？”
杨轩沉默了，他在与猴子战斗的过程中，就体会到了异样的熟悉感觉，好似二者应该是并肩作战的伙伴，是携手共克时艰的战友，绝不该是兵戎相向。
“那只猴子……是你们灵山的谋划吧。”
地藏王菩萨无悲无喜，“他和天神大人，乃是系出同源，经历也极为相似。天神大人在天界弱水之中洗礼，猴子在酆都忘川之中新生。天神大人吸纳了化神池的力量，猴子也吸取了千佛洞的精华。天神大人，非仙非魔非妖非佛非非人非圣，猴子也如是。天神大人不必任何鸿蒙道则克制，猴子亦然。”
“所以呢？”杨轩道：“这就是我系出同源的理由吗？即便如此，又能如何呢？”
“天神大人想要知晓的答案，贫僧不能告诉你，代价贫僧承担不起。但是，灵山有让天神大人想起一切的方法。”
“哦？对于信徒的吸纳，你们灵山的确有独到之处。将我诓骗至灵山，就像是猴子如今在天界的遭遇吧。天界抓住了你们的造物猴子，你们也要蛊惑天界的战神我，对吗？”
地藏王菩萨摇摇头道：“天神大人对于天界的忠诚，究竟是因为信仰天帝，还是因为母亲被囚禁的缘故呢？”
杨轩面色愈显愤怒，“你既已知晓，又何必再问？”
“因为违背天条而被囚禁，天神大人难道没有质疑过天条的正确性吗？在天神大人斩杀的仙神佛圣妖魔中，也没有一丝一毫的触动吗？他们，真的该死吗？或者说，圣女真的该被镇压在砚山之下吗？”
地藏王菩萨说到了杨轩的内心，的确，如果天条是正确的，那些生灵的确该死，他的母亲也合该被镇压。可如果是天条从始至终都是错误的，那么那些可怜的生灵不会死，他的母亲不会被镇压，他还是那个天真可爱的孩子，不是威震三界的刽子手。
杨轩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所以，灵山能够告诉我的答案，就是天条是错的吗？”
地藏王菩萨摇摇头，“天条的确是天地化生的三界规则，但是，很难保证无人在其中更改什么。”
“这就是灵山的答案，也是帝佛的猜度吗？”
“灵山帝佛也给不了天神大人答案，因为，答案只有天神大人才能找寻得到。如果有一天，天神大人想通了，我灵山会在酆都无常界，恭迎天神大驾。”
杨轩凝眉道：“我知道地藏王菩萨并不是一个有私心的人，我只问你一句，你是诚心信服帝佛，还是因为别的原因？”
地藏王菩萨露出一抹欣慰的微笑，“天神大人，如果你还记得帝城，便知道那是贫僧最向往的地方。我不会奢求能够重建帝城，我只希望，人间平和，酆都不存。这才是我真正的愿景。”
“如果人世太平，则没有了酆都存在的意义。地藏王菩萨说的是地狱不空誓不成佛，实际上，是人世不平，誓不成佛，对吗？”
“天神大人聪慧！”
“我要的并不是这一句夸赞，我要的是，所谓的帝城时代的真相。”
“贫僧也说了，那是灵山帝佛也不能亲自吐露的秘密。一切，都只能靠天神大人自己找寻。”
杨轩冷静下来，“所以，我要如何离开天界，又要如何去往酆都无常界呢？”
地藏王菩萨背对着杨轩，“时机一到，天神大人自会明晓怎么做。届时，贫僧会全力相助天神大人找寻真相。而天神大人，只要还贫僧一个太平三界即可。”
“将三界的太平，交托于我一个罪孽滔天的刽子手身上，不知是地藏王菩萨疯了，还是我杨轩有这种能力。”
地藏王菩萨没有转身，只是缓步向前，即便是灵山帝佛五相齐出手，也依然是拦阻不住天帝的对于猴山的探查了，他必须在天帝意念到达之前离开。
“天神大人，别忘记我们之间的交易，我会在酆都无常界，静候天神大人的到来。”
淡淡消散的金色光影，如同一场虚幻的梦境，杨轩闭上双眼，感受着周边浓郁的佛家气息，那是只有佛陀才能达到的境界。
“灵山，猴子，帝城，酆都，地藏，帝佛……这一切的因果，我杨轩必然一一寻回。而所谓的天条正确性，我也会印证。”
在猴山之上，似乎只有双拳紧握的杨轩，再无其他生灵。
天帝的意念瞬间传至灵山，那个三界内，唯有资格成为他对手的存在。
“一方帝城之角，竟也被你找寻得到，果真是福缘深厚。”
那声音苍茫无尽，带着玄妙变化，一词一句，皆是大道显化。
那个苍老的佛者，轻轻抬眸，“能够寻找到仙古战神之体，道友之福缘，远超我也！”
“哈，古神之境，你我皆是一步之遥。不过，仙魔大战这一局，道友可是一败涂地啊。”
猴子被禁天庭受辱，这一局，看上去的确是灵山失利。
帝佛目光放到杨轩身上，“也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