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随着镜面使者前行，三人穿过由齿轮构成的丛林。
每个齿轮中央都悬浮着沉睡的机械生命，有些是半人半械的改造体，有些则是纯粹由机关构成的异兽。
当陈景经过时，这些存在突然全部激活，齿轮瞳孔中射出扫描般的红光。
“他们在解析你的道。”柳千机低声道。
阴阳二气在他指尖凝成屏蔽阵纹，却立刻被某种无形力场瓦解。
赵寒光的火苗警惕地跳动：“老子感觉自己像被放在丹炉里透视……”
镜面使者突然停在一座倒悬的金字塔前。
这座通体由暗金色金属打造的建筑物违反重力地漂浮着，塔底不断滴落液态的法则结晶。
塔身表面浮现出他们三人在仙路上战斗的投影，每个画面都标注着密密麻麻的机械符文。
“天工阁到了。”
金字塔底层打开门扉的瞬间，陈景的脊骨突然自发共鸣。
塔内景象让见多识广的三人同时屏息。
数百名机械修士悬浮在球形空间内，他们有的将大脑改造成水晶阵列，有的把元婴替换为微型核炉，更有甚者直接将神魂编码进量子计算机。
而正中央的王座上，坐着个只剩头颅还是血肉的老者。
他的颈椎延伸出无数光纤，连接着漂浮在空中的青铜古道模型。
当陈景踏入时，所有机械修士同时单膝跪地，金属关节碰撞声如雷轰鸣。
“恭迎帝君。”
老者的头颅睁开双眼，左眼是血肉瞳孔，右眼却是旋转的银河系投影。
他脖颈处的光纤突然全部绷直，青铜古道模型随之展开，呈现出令陈景血液凝固的画面——
那条被锁链缠绕的古道尽头，麻衣老者正端坐在由仙帝头骨堆砌的王座上。
而他脚下跪拜的，赫然是十二具与陈景容貌相似的尸体。
“第十三纪元的反抗者。”机械老者声音带着电流杂音，“你终于来了。”
球形空间突然暗了下来。
无数全息投影在四周亮起，每个画面都展示着不同世界的场景：
玄天宗的阵法师正在破解天机锁，焚天界的火修们围着永恒熔炉祈祷，甚至还有些凡人国度在批量生产刻有道纹的子弹。
“自从你们在仙路显圣。”
机械老者的银河右眼疯狂闪烁，“诸天万界已有八百万处燃起反旗。”
赵寒光的火苗突然暴涨：“那还等什么？直接杀上……”
“问题是这个。”老者打断他，光束突然刺入青铜模型。
古道影像放大万倍，露出锁链上细密的铭文。
那是用仙血书写的契约，每个笔画都在蠕动。
柳千机突然脸色惨白：“诸天……枷锁？”
陈景伸手触碰投影，指尖传来真实的灼痛感。
他这才看清，那些所谓的锁链根本就是无数世界的因果线编织而成。
每根线上都串着密密麻麻的文明火种，而麻衣老者正在以这些火种为燃料，炼制某种超越仙器的存在。
机械老者突然解体王座，露出藏在底座下的金属舱。
舱门开启时，难以形容的恐怖波动席卷全场，连陈景的半步仙境道体都渗出鲜血。
“三万年前，我们捕获了这个。”
舱内悬浮着一块不断畸变的血肉，表面时而浮现仙纹，时而裂出机械缝隙。
最骇人的是血肉中央嵌着的半块玉简，赫然刻着四个斑驳古篆——
“仙路真钥”
陈景的指尖悬在玉简上方三寸，却再难压下。
不是畏惧血肉中翻涌的邪异能量，而是这字迹他太熟悉了。
每一笔转折都与自己挥剑时的习惯完全一致，连收尾处细微的上挑都分毫不差。
“不可能……”
赵寒光的火苗剧烈晃动，“这玩意儿起码沉淀了三个纪元！”
机械老者的银河右眼突然投射出立体影像。
画面中，十二具与陈景容貌相似的尸体悬浮在虚空，每具尸身的心口都嵌着半块相同的玉简。
当影像放大到极致时，能看到玉简断裂处闪烁着奇特的机械纹路。
正是机械境特有的量子封印。
“前十二次轮回的反抗者，都带着这块碎片死去。”
老者脖颈的光纤突然刺入自己太阳穴，“我们付出了七位天工阁主的代价，才抢到这半块。”
柳千机的阴阳二气突然凝结成卦象：“所以那老东西才说……我们是饲料？”
塔内所有机械修士突然同步抬头，他们的电子眼中流过海量数据流。
穹顶齿轮群组轰然转动，投射出诸天万界的星图。
其中七处标记格外明亮，彼此连线竟组成钥匙形状。
“仙路真钥分七窍。”
机械老者的声音带着金属摩擦音，“你们已点亮三处，焚天火种、玄天阵盘、还有帝君的无之真意。”
陈景突然按住剧烈跳动的太阳穴。
破碎的记忆碎片在识海翻涌：
永耀界桃树、大灵界倒悬山核心……
全都散发着与玉简相同的气息。
“第四窍在机械境？”
老者摇头，光纤突然全部绷断。
他的头颅悬浮而起，下方露出由暗物质驱动的机械身躯：“在‘祂’的胃里。”
地面突然裂开深渊，升起个透明培养舱。
舱内漂浮着半具正在被消化的仙尸，腐败的仙袍上还能辨认出巡天司的徽记。
更骇人的是仙尸手中紧握的青铜罗盘，指针正疯狂指向陈景。
“三年前，这位巡天使偷渡下界。”
机械修士们集体发出电子音，“他说上界正在发生‘仙噬’。”
培养舱突然爆裂，仙尸化作脓血被青铜罗盘吸收。
罗盘飞入陈景手中瞬间，指针炸裂成七道流光，分别没入他脊柱的不同节段。
难以想象的剧痛中，他看到七幅模糊画面——
焚天界的永恒熔炉深处跳动着金色火苗；
玄天宗禁地埋着块刻满星痕的玉砖；
机械境深渊中沉睡着半具青铜仙傀；
还有三处画面被血色笼罩，唯最后那幅清晰得刺目。
麻衣老者正在啃食的，赫然是另一个陈景的头颅！
“现在明白了吗？”
老者的机械躯壳开始解体，“所谓仙路，不过是‘祂’的食道。”
“而真钥，是唯一能刺穿喉舌的利器。”
赵寒光的净世炎突然分裂出十二朵子火，每朵都呈现不同颜色的道焰。
“所以我们要凑齐七窍，然后……”
“然后由无涯帝君执钥登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