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如利剑刺入，照在赵寒光血肉模糊的脸上。
“走！”黑猫拽着锁链率先冲入裂缝。
雪沅剑气回卷，裹住惊蛰紧随其后。
陈景最后一个撤离，转身时正好看见九幽主宰的白骨手掌抓向裂缝边缘。
“封。”
他轻吐一字，建木枝叶突然在裂缝处疯长。
青金色的树根与白骨手爪相撞，爆发出的冲击波将整个九幽震得四分五裂。
当裂缝最终闭合时，众人已跌回永恒峰顶，十八根青铜柱轰然落地，激起漫天烟尘。
“赵将军！”
惊蛰踉跄着扑到中央铜柱前。
锁链已经松动，露出里面不成人形的躯体。
赵寒光左臂齐肩消失，胸口有个透明窟窿，却还在微弱起伏。
更可怕的是，那些黑色锁链仍有一部分扎在他体内，像活物般蠕动。
黑猫按住惊蛰的肩膀：“别碰！葬神链在吞他的魂魄。”
他转向陈景，银瞳中首次露出凝重，“要救他，得去归墟。”
这三个字让周围温度骤降。
雪沅的剑气不自觉凝结成冰晶：“归墟是混沌源头……”
“也是葬神链的铸造之地。”
黑猫指尖亮起银光，点在赵寒光眉心，“我能暂时冻结时间流速，但最多七日。”
他抬头直视陈景，“你敢不敢再疯一次？”
陈景的回答是直接划破手腕。
青金色的血液滴在青铜柱上，竟让那些黑色锁链发出尖锐哀鸣。
他看向天边。
那里还残留着归墟之主离去的空间褶皱。
“传令十二界。”陈景的声音平静得可怕，“集结所有元婴以上修士。”
他弯腰抱起赵寒光，建木之力化作青藤缠绕住那些暴动的锁链，“七日后，攻打归墟。”
惊蛰的雷核残余突然迸发最后一丝电光。
年轻人跪在地上，却仰头露出带血的笑容：“九霄界雷修，誓死相随。”
雪沅默默接住空中飘落的一片建木叶。
叶片在她掌心化作冰蓝色小剑：“北冥三千剑修，愿为前锋。”
黑猫看着这群疯子，突然笑出声来。
他伸手按在赵寒光心口，银光如网缚住那些蠕动的锁链：“那就让归墟那群老东西看看——”
银瞳中倒映着陈景决绝的背影，“什么叫向死而生。”
……
七日后，永恒峰顶的建木突然剧烈震颤。
青金色的树叶簌簌落下，在半空中化作无数流光。
陈景站在树冠之下，指尖轻抚着树干上那道狰狞的裂痕。
他的气息比七日前更加内敛。
但眉宇间的锋芒却愈发凌厉。
黑猫化作的少年倚在一旁的青铜柱上，银瞳中倒映着远处集结的修士大军。
“仙尊。”
惊蛰快步走来，胸口的雷核已经重新凝聚，紫色的电芒在皮肤下流淌。
“十二界联军已集结完毕，只等您一声令下。”
陈景微微颔首，目光扫过峰下密密麻麻的修士方阵。
北冥剑修的冰蓝剑气如汪洋涌动。
九霄雷修周身缠绕电光。
南疆火龙军的战旗猎猎作响。
而在最前方，一道星芒璀璨的身影格外醒目。
柳千机负手而立，千机阵纹在他脚下无声流转。
“柳界主。”
陈景轻声道。
“没想到您亲自来了。”
柳千机抬头，向来冷静的眸子里竟燃着罕见的怒意。
“赵寒光那莽夫虽蠢，却是我道一时期就认识的故人。”
星剑在他背后发出清越鸣响。
“归墟敢动他，便是与我千机界开战。”
黑猫嗤笑一声。
“三千年了，你这老古板还是这么护短。”
他指尖银光一闪，十八根青铜柱上的锁链哗啦作响。
“不过这次，我赞成。”
雪沅踏着冰蓝剑气落下，新建的木制灵肢上缠绕着建木嫩枝。
“探子来报，归墟外围的混沌屏障比预计的薄弱。”
她顿了顿。
“似乎……有人在内部接应我们。”
陈景与黑猫对视一眼，同时想到一个可能。
镜湖师兄残留在归墟的神识。
没有多言，陈景抬手一挥，建木根系突然穿透虚空，在天空中撕开一道横贯千里的裂缝。
裂缝另一端，紫黑色的混沌之气翻滚涌动，隐约可见一座白骨垒成的巨城。
“出征。”
简单的两个字，却让七十二峰同时响起震天战吼。
柳千机第一个踏空而起，星剑所指之处，千机阵纹铺就一条星光大道。
十万剑修紧随其后，剑气汇聚成银河，直冲归墟裂缝。
惊蛰化作一道紫电掠向高空，九霄雷修们同时引爆雷核。
万丈雷霆如暴雨倾泻，将混沌屏障劈出蛛网般的裂痕。
雪沅的冰蓝剑气后发先至，顺着裂缝蔓延冻结，硬生生在混沌中开辟出一条寒冰通道。
“走！”
黑猫拽起缠绕赵寒光的青铜锁链，银瞳中符文流转。
“我感应到镜湖那老疯子的气息了！”
陈景最后一个踏入裂缝。
就在他身影消失的刹那，建木突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青金色的树冠穿透三十三重天，根系扎入万界地脉。
这是永恒仙盟最后的底牌。
以建木为桥，强行撑开归墟的入口。
归墟内部比想象的更加诡异。
天空是凝固的血色，大地由无数白骨铺就。
远处那座白骨城池突然睁开千万只眼睛。
每一只瞳孔中都映出众人变形的倒影。
“小心幻象！”
柳千机星剑横扫，千机阵纹瞬间展开万里。
“归墟之眼能照出心魔！”
话音刚落，惊蛰突然惨叫一声。
年轻人周身的雷光变成紫黑色，胸口的雷核竟开始逆向旋转。
“仙尊……我控制不住……”
他的瞳孔逐渐被黑色侵蚀，反手一道雷矛刺向身旁的同门。
黑猫闪身而至，一记手刀劈在惊蛰后颈。
银光顺着指尖流入年轻人体内，暂时压制了暴走的雷核。
“废物，这点心魔都扛不住。”
嘴上骂着，却将惊蛰甩给身后的雷修。
“看好你们家少主！”
雪沅的剑气突然剧烈波动。
陈景转头看去，只见她面前站着个虚幻的身影。
那是她当年为护建木而战死的师尊。
“雪儿。”
幻象轻声道。
“你连为师最后一面都不肯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