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滚”字,如同惊雷炸响。
混合着蚀星剑的凶威,狠狠撞入那些逃窜的幽冥修士心神之中,让它们逃窜的速度更快了几分。
终于,最后一艘幽冥战舰也没入了那巨大的黑暗门户。
门户缓缓收缩,最终彻底闭合,消失不见。
弥漫在天地间的浓郁死气开始逐渐消散,但那被撕裂的天空和满目疮痍的大地,却无声地诉说着方才那场大战的惨烈。
天空,重新露出了久违的,虽然依旧有些昏沉的天光。
结束了……
暂时结束了。
皇都内外,先是一片死寂,随即爆发出震耳欲聋,直冲云霄的狂喜欢呼。
“赢了!我们赢了!”
“幽冥退了!我们守住了!”
“道君万岁!星辉宗万岁!”
劫后余生的喜悦,战胜强敌的激动,让无数修士热泪盈眶,相拥而泣。
无论是星辉宗弟子,还是瑶光仙府,天机阁修士,亦或是流云坊的难民,此刻都只有一个身份——
这场生存之战的胜利者。
顾长渊、小满、冰魄仙子飞至陈景身边,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和那柄气息骇人的蚀星剑,眼中充满了担忧与后怕。
“师尊,您没事吧?”
“景儿,你的伤……”
陈景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无碍。
他低头看着手中的蚀星剑,感受着其中澎湃却又躁动不安的力量,眉头微蹙。
此战,蚀星剑吞噬了太多幽冥死气。
虽然威力大增,但也变得更加难以驾驭。
他必须尽快闭关,彻底炼化这股力量,否则必成隐患。
“我需立刻闭关。”
陈景对几人道:“长渊,小满,安抚弟子,救治伤员,清点战损,修复城防,这些事宜交由你们全权处理。”
“冰魄府主,协助他们。”
“是!师尊(景儿)放心!”
三人齐声应道。
陈景又看向启明和玄机真人:“先辈,真人,监控无涯海方向动静,防止幽冥去而复返。”
“同时,全力研究那‘星门’的奥秘,寻找主动开启和稳定它的方法。”
“明白。”
启明点头。
玄机真人也郑重承诺:“老夫必竭尽全力!”
安排妥当后,陈景不再耽搁,化作一道流光,径直落入中央阵眼处的静室,开启了最严密的禁制。
静室之内,他盘膝坐下,蚀星剑横于膝前。
剑身暗红纹路如同活物般蠕动,散发出诱人堕落的凶戾气息,不断冲击着他的心神。
“我知道你渴望吞噬,渴望毁灭……”
陈景抚摸着冰凉的剑身,眼神清澈而坚定。
“但你的力量,当用于守护,而非毁灭。”
“与我一同,驾驭这份力量,而非被其奴役。”
他闭上双眼,全力运转《星辉凝核法》,引动星核本源的精纯之力,开始艰难地炼化提纯蚀星剑中那海量而驳杂的幽冥死气与凶戾意志。
这是一个水磨工夫,更是与自身心魔的较量。
稍有不慎。
便可能被凶剑反噬,堕入魔道。
就在陈景于静室中闭关炼剑,皇都上下忙于休整之时。
无人知晓,在无尽遥远的虚空深处,那片白骨宫殿之中,一直漠然注视着战局的冥尊巨眼,缓缓闭合。
“星枢的种子,‘噬星’的雏形…还有那令人厌恶的守护信念……”
“寂灭……废物。”
冰冷的意志不带丝毫感情。
“此界……有点意思。”
“传令,暂停对此界的直接征伐。”
“启动‘腐化’计划,目标……”
“此界天道,以及……那些侥幸存活下来的……虫子们的内心。”
“本尊倒要看看,当希望从内部开始崩塌,你们……还能守护什么。”
无形的阴谋,如同最致命的毒药,开始悄然渗透。
……
皇都的胜利狂欢持续了数日。
街道上张灯结彩,修士们脸上洋溢着劫后余生的喜悦与自豪。
阵亡者的遗体被妥善安葬,他们的名字被刻上英灵碑,受后人敬仰。
伤员得到最好的救治,破损的城防和建筑在以惊人的速度修复。
顾长渊、小满和冰魄仙子几乎不眠不休,处理着繁杂的善后事宜。
流云坊的修士也主动承担了大量重建工作,对收留他们的星辉宗更加感恩戴德。
整个皇都呈现出一种百废待兴、却又充满希望的蓬勃气象。
启明与玄机真人则坐镇观星台,日夜不停地监控着无涯海方向的动静,同时投入全部心力研究那惊鸿一现的“星门”。
那星门中涌出的精纯星枢之力,以及三位巡天使的残影,都预示着星枢传承并未彻底断绝,这给了他们无穷的信心与动力。
然而,在这片看似欣欣向荣的表象之下。
一些细微的,不易察觉的变化,正在悄然发生。
……
静室之内。
陈景已闭关半月。
他周身星辉与暗红气流交织缠绕,气息起伏不定。
膝上的蚀星剑嗡鸣震颤,剑格处的漩涡缓缓旋转,不断吞吐着精纯却又带着死气的能量。
炼化过程远比想象的艰难。
那吞噬自炼虚战舰的幽冥死气品质极高。
且蕴含着寂灭冥君残留的疯狂意志。
如同跗骨之蛆,不断侵蚀着他的星辉,诱惑他走向毁灭与杀戮。
有好几次,他都险些心神失守,被那凶戾之气吞噬。
全靠《星枢镇狱典》中记载的宁心法门,以及怀中巡天令碎片传来的温润波动,才勉强守住灵台清明。
这一日。
他正到了炼化的关键时刻,试图将最后一股顽固的幽冥死气逼出剑体。
忽然,一阵强烈的心悸感毫无征兆地袭来,打断了他的行功。
噗。
他猛地喷出一口暗红色的淤血,脸色瞬间灰败了几分。
蚀星剑也发出一声尖锐的嗡鸣,暗红光芒暴涨,凶戾之气差点反扑。
“怎么回事?”
陈景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和剑体的躁动,眉头紧锁。
这心悸感并非来自修炼,更像是……某种不祥的预兆。
他尝试以神念沟通外界,却发现静室的隔绝禁制完好无损。
那这股不安来自何处?
……
皇都西区,流云坊。
经过半月休整,流云坊已初具规模,简易的屋舍整齐排列,街道上也有了些许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