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轰轰……”
连绵不绝的崩塌席卷大片郊外,洛心神瞬间从血鼓上收回,迅速远离这片地区,为了避免气息被察觉,她并未留下感知魔法,但如此强度的魔力波动绝非正常探查技能!
“土遁”下,洛眨眼窜出数千米,在雪地中冒出小脑袋,正想搞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一道粗壮无比的蓝光却轰然扫来,所到之处方圆一里范围内活物不留!
缩回脑袋,洛朝冰岩港方向靠近,避开扫过的魔力射流,待远离后,洛重新冒头,才发现天上不知何时多出了十几名多霍弥战士,以某种方式联合释放魔力射流。
不用想,目的肯定是为了逼她出来!
但他们是傻子吗?
且不说效率低下,此举极易激怒冰岩港本地势力,极西之地远离弗罗斯特加德城,多霍弥家族的手难以把控,他们真不怕打起来吗!
赫丽达昨晚传来消息,她已经和四大港口家族达成初步合作,先从多朗特港口开始,逐步驱逐多霍弥家族,并最终以冰岩港为根据点收拢帝国同袍,遏制多霍弥家族彻底把控帝国的步伐!
而如今这群人如此嚣张,岂不是给了冰岩港打击他们的借口?
事情不出洛所料,下午时分,在多霍弥家族肆无忌惮轰击郊外第五次后,冰岩港结界内飞出乌泱泱的一片超凡者,各大港口家族最少派出一位七阶,连奥尔德家族也来人了。
此外,更多的还是本地居民,他们充当临时冒险者,为冰岩港扫除大部分狂化魔兽,自己还能有好处,当然排斥多霍弥家族的做法了。
洛在地下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不过对峙几分钟后,双方不欢而散,直到夜幕降临,多霍弥家族的人也没再出现,不知是不是收敛起来了。
重新找了处静谧之处,洛联系上赫丽达,后者表示多霍弥家族今日举动出乎她意料,就像是抛弃逐步侵蚀的计划,转为粗暴直接的方法一样!
“魔女小姐,他们好像更急切想找到你,需要我帮忙吗?”
“谢了,不过以他们的实力还找不到我,而且你才更需要小心。”
“……你说得对,注意安全。”
赫丽达也明白过来了,如果真如她猜测那样,多霍弥家族撕破脸皮也要急切找出洛,那最近和洛相伴的她很大概率会被当成人质,也就是说趁敌人还未找来前,她必须转移位置,避免阿莱夫教堂受到牵连!
结束情报交流,洛继续研究血鼓,有冰岩港本地势力的拖延,她的安全其实得到很大提高,没必要太担忧,而赫丽达到底是高级冰神祭司,多霍弥家族不敢明目张胆动手,那不亚于逼迫帝国全境所有冰神教堂联合起来!
不管怎么说,洛自知自己在庞大的多霍弥家族眼里只是一个有点麻烦的仇人,和他们密谋的大计不值一提,再如何冲动,也不可能放弃根本。
洛已经研究血鼓小半个月了,一直不得要领,无论是魔力还是气血乃至灵魂之力都其无效,连激活的迹象都没有。
她看上血鼓神出鬼没的声波攻击,绝对能给敌人一个出其不意的惊喜!
按理说,音律和声波属于风魔力的衍生,激活应该只需要输入风魔力才对。
“不过说来也奇怪,找了这么久也没见到魔力回路,难道不是锻造装备?”
在洛的了解中,超凡者使用的装备和道具大多数为各种素材打造,但也有少部分的另类装备,它们取自天然材料,无需额外打造便可激发强大力量!
感知中,血鼓内部空荡荡的,没有一丁点超自然元素,洛还以为魔力回路存在于鼓面,一直在试图找到关键点,但貌似她一开始就想错了?
“兽皮……”
拍拍绷紧的血色鼓面,没有一丝声音响起,好像所有声音都被吸收了般,洛若有所思,如果血鼓本质只是一块绷紧的兽皮,那就不能用寻常装备的眼光看待了。
因为它只是一件素材而已!
魔兽之所以叫兽而非魔人,根本在于魔兽根子里的暴戾和狂暴,无论是混乱魔力滋生的怪异魔兽,亦或是动植物受魔力侵蚀扭曲转化的魔兽,都常伴杀戮。
想到这,洛割开手指,一滴微微泛金的晶莹血珠滴落,滴到鼓面上瞬间消失,而她也感觉身体内仿佛多了某个朦胧的意识。
没有理智,也没有智慧,随气血流动而扩散全身,就像是身体多长出一条手臂,或者尾巴那样,可随意驱使。
洛一挑眉毛,尝试操控血鼓,突然,气血之力不受控制迅速涌出,洛脸色剧变,只觉身体迅速虚弱下来,虽然魔法师不如何修炼气血之力,但气血之力失去太多,身体有可能承受不住高度凝练的魔力而自爆!
“停不下来!”
洛极力控制自身力量,然而血鼓却变本加厉,悬浮半空,吸力大增,胸前肌肤炸开,气血之力直接裹挟心头血倾泻而出,那是超凡者身体力量的根源,是生命力和寿命的直接体现,也是超强自愈能力的力量源泉!
消耗过大暴毙也不是不可能!
“哼!想吸干本小姐,想都别想!”
洛眼神一凛,竟主动灌输气血之力,之前给你不要,现在却大吃特吃,那我就给你吃个够!
结界浮现庇护,洛闭目静心,海量魔力被调动,光明魔力治愈自身,不断催生大量气血之力,木魔力转为生命魔法,弥补缺少的生命力,任由血鼓如何吸收,洛体内的血液仿佛无穷无尽!
数个小时眨眼过去,血鼓好像吃撑了,吸力大幅降低,鼓面陡然潮湿起来,一滴滴浑浊的污血滴落,而鼓面迅速泛起丝丝金线,凝成模糊不清的神秘符文。
“呼,呼,呼……”
洛心有所感,睁开眼睛,疲惫感一股脑涌上来,全身被掏空了一样,单纯魔法刺激产生的气血之力到底不是自己修炼得来,不能稳定存在,也会极大压迫身体。
不过好在还是她更胜一筹,小小的身体大大的容量!
望着面前换了个样的血鼓,洛眼中多了点戒备,按照刚才的消耗估算,没有七阶实力根本不够它吃!
再次尝试控制血鼓,这次总算没错幺蛾子,血鼓微动,一道微光浮现,洛好奇探入灵魂之力,视野忽变,狭窄的洞穴蓦然转为一片赤红大地。
浓郁的红雾升腾,腥甜的铁锈味直钻鼻尖,视野变得怪异,失去魔力可视的踪迹,但多出一种分层极为丰富的“红”色。
弥漫的红雾看似浑然一体,实际却由无数不相同的红色组成,每一缕红雾都有自己意识般,会争抢,会交缠,也会吞噬,呈现出翻涌不断的沸腾景色。
这里是战争地狱!
在洛的惊诧中,视野开始移动,一头扎进红雾,身体各处同时响起一千一万道噪音,是没听过的语言——或者说连语言都算不上,只是某种带有信息的精神波动。
“是谁侵略……”
“伸出利爪……”
“敌人在那……”
“战斗愉悦……”
模糊不清的噪音汇成直击心灵的激奋,洛清晰感受到自己的心开始躁动起来,脑海频频浮现脸戴幽蓝面具的战士肆无忌惮摧残帝国的幻象,无名怒火滋生,好想将他们全部杀光!
“嗤——”
金色的火焰燃起,异常的灵魂恢复正常,洛心灵重回安静,而此时,视野已经覆盖上一层厚重的红色,周围出现大量头生双角的双头巨人,腰系披着简易的皮衣,手持沉重无比的石棒。
“以吾热血,浇筑战意!”
心中无端浮现一段话,洛就看到视野飞快变化,沐血的拳头穿透高大的身躯,可碎大地的石锤崩裂,鲜红的巨大双角被折断,迷茫的头颅高高抛起。
没有任何优雅和温柔,目光所到尽是纯粹的战斗,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不存在疲惫,不存在释然,只需要战下去即可,仇恨、愉悦、愤怒……那不过是战斗的催化剂,唯有短暂的歇息才会想起原本的目的,随后再度投入战斗。
在鲜血和咆哮中,画面一转,视野一动不动,周围安静得可怕,红雾相互纠缠着远去,突然,视野晃动,颠簸着来到一处稍微清澈的水边,而洛也终于从倒影中看清了视野的主人。
那是与相搏斗的双头巨人一模一样的外貌,身高不知几何,两对弯如月的鲜红大角从头颅破骨而出,容颜类似人形,不过没有鼻子和眉毛。
不过此时巨人一颗头颅被彻底砸碎,只剩半根弯角,甚是凄惨。
视野微动,随着酸牙的撕裂声,仅剩的头颅被抛飞,从最后的视线中,洛清晰看到有一条肥硕的“虫子”正撕扯双头巨人的背部皮肤。
“虫子”上半身像是肥胖过度的男人,头上有一对小巧的红角,但下半身却长有三对粗大肥厚的脚,异常肿大的尾巴拖在身后,像极了毛毛虫!
虫人将巨人厚实的皮肤撕下、修剪、绷紧,而后钉在木轮上,再细细绑紧,于是,一面人皮鼓就制成了。
视野倏忽暗淡下来,洛的意识也回到洞穴内,如今再看血鼓,洛只觉心底直泛寒意,哪怕布满金色纹路,也掩盖不了其由内而外的邪气!
“这完全就是反社会的邪物吧!”
即使生界里种族众多,但洛也没听说过有人类杀死兽人后会用他们的零件制作道具,最多也就是留下牙齿或者眼珠当成战利品,初次见到这种事,洛连反胃的感觉都出来了。
有心想丢弃血鼓,但想到这玩意消耗了自己这么多力量,而且对于人类来说,地狱种族貌似跟魔兽没什么两样,心里突然又好受了不少。
“其实用恶魔的皮制作装备好像也没什么,说不定有特效呢。”
一边自言自语,洛一边心安理得压下心底寒意,法杖在坏人手里也是凶器呢,这玩意又不是她制作的,她只是用一下,完全没问题嘛!
退出记忆碎片幻境时,洛也顺势得知血鼓的名字和能力。
【幻灭鼓】
七级邪器(战争)
喋血:献祭新鲜鲜血,激发战意,进入无畏状态。
践踏:献祭蕴含意志的气血力量,瓦解敌人战意。
丧灵:献祭灵魂之力,以战意震慑敌人,破除恶魔术。
牺牲:献祭自身煞气,化身血魔。
……
信息十分简短,洛对照了一下,猜测当时的大丑鱼头应该激活了“喋血”和“丧灵”,不过可能由于自己不是恶魔,所以效果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好奇之下,洛告知赫丽达一声后,再度下沉三十里,这个深度通讯道具已经失效,为抵抗重力,她需要持续输出魔力,不可避免会散发气息,不过短时间内敌人想发现很难,问题不大。
激活“喋血”,洛感觉身体一冷,肌肤由健康的白皙变成苍白,但与之相反,心脏处反而燃起不灭的灼热,情绪变得异常高昂,所有的顾虑和约束悉数破碎!
多霍弥家族敢对自己动手?打回去!
骸骨恶魔踪迹显露?打过去!
水晶城被诡异煞气笼罩?打散!
无论敌人是什么,只要统统打爆就好!!
火焰钻出肌肤,银白长发化作火红烈焰,瞳孔深处显化金色的“火”符文,气势冲刷,刹那超越七阶巅峰,周围岩石被强行挤开,但洛此时并不关注身体的变化,一心一意只想冲出大地,找到天上的战士,把他们统统撕碎!
“呼~”
洛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眼时,勉强恢复一丝清明,强行切断与幻灭鼓的联系,战意熄灭,心头那股冲动才消失,身上的异状也飞快消去。
“好险,差点失去冷静了,看来不能随意激活。”
洛抹了抹额头的冷汗,“喋血”虽然能一瞬间激活她全部力量,并且身处虚弱也能强制锁定最佳状态,但代价是丧失冷静,导致高阶神术无法顺利构建,与其相比,损失的鲜血反而是小事。
“不过刚才我好像使用神力了,有点奇怪。”
洛刚才只是失去冷静,意识和记忆还在,自然清楚身上的变化,她依稀记得以前貌似也有过类似的变化,但当时自己正处在极端愤怒中,记忆十分模糊,今天这样清晰还是首次。
“再试一次?”
洛捏捏光滑的小下巴,觉得大有可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