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我一直觉得他在瞎放屁，这话说出来的时候，我才真正相信。
刘梓黑着一张脸，嘴角向下一瞥：“你之前好歹也是个道士，对亡魂用私行，你知不知道是什么罪过啊？”
我使劲吞了吞口水：“我是被人害的，如果我不动手，我……”
“这么说，你是承认了，是吧？”
我顿时有些语塞：“你得听我解释啊！”
刘梓抬手恰起个手决：“滥杀无辜，迫害亡魂，当落入铜棍地狱。”
“按阴曹律责，每伤一魂，加刑百年。”
他半闭着眼，喃喃道：“你一共伤了49个亡魂，当在地狱受罚多少年，你自己算算。”
饶是我现在见过无数恶鬼，可现在也止不住腿肚子转筋。
我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
“多说无益，跟我走！”
他率先拉开脚步，朝着大门走了进去。
我回头看看，眼下想跑也不知道往哪去，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门里门外看着都差不多，可当我真踏进去的瞬间，立马觉得不对。
门里面是大大小小的房子，刺耳的尖嚎震的人耳膜发痒，只是片刻间，便觉得头昏脑涨。
我强迫自己稳住心神，仔细看着房前的牌子。
“炮烙刑。”
“虿盆刑。”
……
光是听名字就足够让人胆寒，再加上耳朵里的压迫力，更是让我无所适从。
终于，刘梓停下脚步，扭头看着我：“认字不？”
“嗯……”我吃力的点点头。
“行，自己进去吧。”
他说这话的轻描淡写，就像是问我晚上吃什么。
四面八方的惨嚎和哀求接踵而至，在这无边山上交织成曲子，仔细一听，竟好像有几分韵律。
刘梓一眼看穿我的想法：“以后你有的是时间听，赶紧进去。”
我又不是傻子，现在进去了，哪还有活路可言？
见我始终不动，刘梓一把抓住我身上的链子：“在这待一分钟我都嫌烦，你赶紧自己进去，别让我动手。”
正在这拉扯，一股淡淡的压迫力从我身后压了过来。
刘梓的手微微顿住，脸上露出一抹狐疑，随即把手松开。
“参见刘司长，小人城隍爷府下祁山。”
“我认识你，不用说了。”
我回头一看，这正是当初来通知我的衙役。
刘梓抠着耳朵，不耐烦道：“什么指示啊？”
“不敢指示，城隍爷有话与您讲，可否借一步说话？”
刘梓脸上露出一抹轻蔑：“不用，就在这说。”
祁山抬头看看我，有意把声音压低：“这人，您暂时不能动。”
刘梓抖开扇子，笑吟吟地看着祁山：“我动不动，还得你们说了算？”
“滚滚滚，告诉城隍，我听宣不听调！今天楚江王上来也没用！”
我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瞬间熄灭，没想到刘梓这么大的谱。
听宣不听调，这代表着至高无上的权利。
说白了，不用管上面的人怎么叫唤，自己当聋子就行。
从某种意义上说，这是一种能抗衡一切的存在。
祁山立马从怀里掏出一本文书：“您莫急，且看完公文再做定论。”
刘梓鼻孔朝天的把文书夺了过来，上下看了几眼，脸上的不屑渐渐凝固。
“啪！”
他把文书重重合上，又甩到祁山怀里，冷声道：“我知道了。”
刘梓从头到尾都没给个确切答案，我也不知道城隍到底说了什么。
他突然黑下的脸让我心头发慌，膝盖发软。
祁山两手抱拳，轻声道：“小人告退。”
他一阵风似的离开，刘梓重新把目光看向我，那审视的目光差不多要给我看个对穿。
“你挺厉害啊。”
半晌儿，他终于开口，眼神像焊在我身上似的：“得罪完城隍，得罪转运司，凭一己之力，得罪人间两大正神，你本事很大啊！”
一时间，我也不知如何应答。
他几个碎步走到我身后，轻声道：“最有意思的是，你还是丧门星君的门徒。”
刘梓虽然没正面说什么，但我差不多能听出来，起码在这一刻我是安全的。
突然，他把头搭在我肩膀：“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顿时有些哭笑不得：“混到这个份儿上，我也挺冤啊。”
“你确实挺冤。”刘梓饶有兴趣地看着我：“你不是第一个被丧门星君收下的，但哪个混的都比你好。”
刘梓虽说是个正神，可说话办事和市井上的小无赖很像。
既没有官威，也没有官架子，就像一个被迫打工的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