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争月一到教室就看到钟楚萦站在教室后面。
钟楚萦看着前面眉头紧蹙，脸上的神情带着几分忧愁。
“班长，你在这干什么呀？”
“嗯？”钟楚萦转头。
见是莫争月，她嘴角勾起浅浅的微笑：“老师让我编座位，但我周末的时候忘记了。”
钟楚萦又露出些许无奈的表情：“所以我现在在想应该怎么编座位。”
莫争月顿了顿。
开学的座位刘华英并没有仔细编排过，现在快过去两个月，也是时候要换座位了。
她提议道：“是不是可以按照学习小组那样坐座位呢？”
莫争月这话提醒了钟楚萦。
钟楚萦脸上闪过一丝欣喜：“对哦，感觉这个方法还不错诶。”
“你们在说什么啊？”
说话间，杨至询已经到教室了，他走到两人的身边。
“什么方法啊？”
“是换座位的事情，”钟楚萦没有做过多的解释，“那我先回去排座位了。”
莫争月点点头：“好的。”
说完，莫争月也走回座位了。
杨至询跟在莫争月身后，他满脸疑惑：“怎么神神秘秘的啊？”
“不神秘啊，刚刚班长不是告诉你了吗？”
杨至询微微眯起眼，似乎很是不满：“是吗？可我根本听不出来她的意思。”
在一声很轻的叹息后，莫争月双唇微张：“就是在想该怎么编座位。”
“原来是这样啊……”
杨至询又开始问别的事情：“那班长说怎么编？我坐哪？”
莫争月也不确定：“大概就是按照学习小组来编吧。”
如果钟楚萦没想到换别种方式的话。
——
结果证明，钟楚萦没有换别的方式。
一下早读钟楚萦就把编好的座位表投影出来了。
她拍了拍手掌，示意全体同学都往她那里看。
钟楚萦对准麦：“大家看这上面，请按照这个表格的内容来换座位。”
莫争月稍稍眯了眯眼睛，她看到自己和何言言坐在一起，后面就是简玳和杨至询。
班长还真的是按照学习小组的位置来编座位。
宋景照看到座位表后拍案而起。
他小声惊叹：“我就坐在班长的后面！”
宋景照的话语里难掩激动之情。
杨至询也凑热闹：“哇……”
他看向投影出来的座位表。
随后语气变得平淡：“我又坐在月姐的后面。”
莫争月失笑。
她回头看向杨至询，打趣道：“怎么了，你很不满吗？”
“没有不满，”杨至询话锋一转，“不过也没有新鲜感。”
“不过我已经知足了，这样的安排挺好的。同桌帅哥，前桌美女，斜前方也坐着一个美女。”
杨至询看向简玳。
他似乎是故意问的：“简玳，这样的座位你满意吗？”
意指简玳不能和莫争月同桌的事。
没想到简玳的回答十分坦荡。
他语气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凉意：“我不满意。”
不仅不是莫争月的同桌，而且还不是她的后桌。
想到这里，简玳回头看了眼杨至询。
杨至询调笑道：“哎呦呵，你还真说出来了。”
简玳平静地回击：“我不想和笨蛋同桌。”
杨至询露出一副深明大义的样子：“没办法啊，几个月时间你就忍忍吧……”
他说完才觉得不对劲。
杨至询拔高音量：“你说谁是笨蛋呢？”
莫争月被他们一来一回的对话逗笑了，嘴里发出清脆的笑声。
听到莫争月的笑，简玳心中的惆怅少了几分。
他的嘴角也微微牵动，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
“妈，我暂时没有这个想法。”简玳低着头，看着脚下的羊毛地毯。
方枝挑眉，似乎是没有想到简玳会给出这个回答。
她问：“你能说一下是为什么吗？有什么原因？”
“也让我关心一下你是怎么想的吧，虽然我们已经好多年没有相处过了。”
简玳的回答十分简短。
“我就是……不想去。”
看着简玳支支吾吾的样子，方枝开口。
“就算是我叫你去你也不想去？”
方枝问话的尾音轻轻上扬。
简玳没有接话。
在这沉默中，空气似乎凝结了。
半分钟后，方枝从沙发上起来。
她迈着小步子走到简玳的身边，高跟鞋踩在地毯上，发出了有些闷的声音。
“你是不想和我说话吗？”
她再次发问。
简玳这次干脆地回答了：“我不是不想和你说话。”
这好几年来，简玳时不时就会幻想方枝回来把他带走的情景。
方枝是他的母亲。
他怎么可能是不想和方枝说话？
他只是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也不敢开口。
“唉。”
方枝叹气了。
简玳有些惊讶，他一抬起头便看到方枝有些悲伤的眼神。
居然会是这种眼神。
方枝道：“你是不是还恨我？恨我当初没有带走你。”
两人四目相接，但没有一个人抽回视线。
简玳摇了摇头：“我从来没有恨过你，也不会因为这种原因而去恨你。”
方枝苦涩地笑了笑：“是啊，你这种孩子怎么会因为这种原因而去恨我呢？”
在简玳印象中，方枝从来没有露出过这般笑容。
方枝一直都是抬头向前看，认准一条路就要走到黑，即使是碰壁了也不会后悔的人。
她的表情永远都是那么的平静，似乎无论遇上什么风浪都不会为之动容。
而现在，方枝居然露出了苦涩的笑容。
简玳的心脏一颤。
母亲是因为他才露出这种苦涩的笑容的吗？
一声叹息后，方枝的表情又恢复如初：“是我思虑不周了，或许我不应该那么早来找你的。”
“我一直都知道，你是一个很有才能的孩子，我不希望你的才能被简铎给埋没了。”
简玳愣了愣，随后不敢置信地开口：“我很有才能？”
他所惊讶的不是别人说他有才能，而是在惊讶“有才能”这个评价是从方枝口中说出来的。
简玳当然知道自己的能力高度在哪里，可他从未听到过方枝这样说。
一次也没有。
方枝微微颔首。
她问：“你觉得很惊讶？”
“是……你没有这样说过。”
方枝又笑了：“我的确是没有说过，但不代表我心里不是那样想的。”
“这样说起来，”方枝停顿几秒，“我给你的母爱的确是太少了。”
简玳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
“有时间就一起去吃顿饭吧。”
方枝语气轻松，但这话在简玳听来是沉甸甸的。
压在他的心上。
简玳张口：“嗯，好。”
方枝从包包里面拿出一张东西放在了茶几上。
还没等简玳看清楚那个是什么东西，方枝就开口了。
依旧是冷淡疏离的声线：“这张是我的名片，你要是想好了的话就打电话给我。”
“我会一直等待你的回复。”
——
简玳因为这件事一晚上都没有睡好。
“简玳。”
莫争月的呼唤把简玳从回忆中拉到现实。
“要开始搬东西了，不然待会就来不及了。”
简玳应了一声之后就开始搬东西。
因为不用搬桌子，所以换座位换得很快。
“争月！”
何言言蹦跶过来了。
因为可以和莫争月同桌她感到很兴奋。
莫争月双眸微动，露出笑容：“言言，你已经搬好了吗？”
“是啊，我现在过来帮你搬！”
说完，何言言就拿起莫争月桌上放着的近十本教科书。
莫争月说：“你不用帮我也行的，你在座位上等我吧。”
“坐在那里太闲啦，我还是想来帮你。”
何言言嘟了嘟嘴。
看着何言言的动作，莫争月笑了笑：“那就谢谢言言啦。”
一旁的杨至询看了她俩好久了。
“言言姐，你怎么不帮我搬呀？”
何言言看了杨至询一眼：“你的手呢？”
“我的手？”杨至询把自己的右手举了起来，“我的手在这呢。”
何言言皮笑肉不笑的。
“你叫我帮你，我还以为你没有手呢。”
语毕，何言言就拿着莫争月的教材书往新座位走过去。
杨至询撇撇嘴：“真是小气鬼。”
莫争月觉得他们两个之间的气氛似乎有些变化。
她按耐不住好奇心：“杨至询，你和言言之间发生了什么？”
杨至询做出浮夸的表情：“哎呦，居然能有一天轮到别人来问我八卦。”
“不过呢……”
杨至询故意卖关子。
“我才不会告诉你呢。”说着，他还露出一副洋洋得意的模样。
莫争月微笑道：“你得意什么呢？你不跟我说的话，我也能直接问言言。”
杨至询似乎是没有想到这一层。
他双目微瞪。
看着杨至询这傻子样，宋景照两眼一闭，面露无语神情：“这样真的会显得你很笨蛋。”
——
刘华英双手撑着讲台的桌子：“这次期中考之后会有一次家长会，我希望所有的家长都能来参加。”
她扫视一圈讲台下坐着的学生。
“你们能做到吗？”
讲台下的回答稀稀拉拉的。
都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
刘华英眯了眯眼睛。
学生是什么心思她当然知道。
无非是怕老师直接向家长投诉，怕家长检查自己的资料和书本。
刘华英再次开口，这次她的语气重了些：“就算你们不告诉家长，我也会在家长群里面通知这个事情的。”
“别以为自己能逃得过啊。”
有个同学举手了。
刘华英看了她一眼：“你说。”
那个女同学站了起来：“老师，要是家长没有空来怎么办呀？”
刘华英点点头：“这是一个重要的问题。”
“有谁的家长要是没有空的话，需要你们家长在家长群里面告诉我一声，我会记录下来的。”
听了刘华英的回答后，那个女同学坐了下来。
“还有其他问题吗？”
见没有人回答，刘华英耐着性子再问了一遍：“没有问题了吗？”
这时，杨至询举起手了：“老师我……”
杨至询还没有说完，刘华英就打断了他的说话。
刘华英淡淡地看着他：“你问的如果是废话，我就劝你不要问了。”
“好的。”
杨至询举起的手又放下了。
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刘华英的限度还不怎么高。
在自己就要发火之前，刘华英提前离开了教室。
何言言回头看向杨至询，她漂亮的杏眼微微睁大：“你刚刚是疯了吗？”
杨至询耸耸肩：“缓解气氛嘛，我感觉没人问问题的话，刘大肯定要发脾气了。”
何言言干笑几声：“我感觉因为你耍宝班主任更生气了。”
“班长过来一下，”刘华英的声音再次响起，“你们别在那里交头接耳啊。”
何言言立刻坐直了身子。
杨至询的嘴可闲不下来。
看到刘华英离开之后，他又开始说话。
“我是真不想让家长来，各科老师肯定要说我的坏话，”杨至询一脸惆怅，“还是很多的那种。”
简玳在一旁平静地说：“谁让你平时那么不遵守纪律。”
“我那是天性，好吗？天性难以控制啊。”
何言言又回过头：“班主任要是听到你这句话，肯定会一刀砍了你。”
杨至询现在提不起劲。
他开始没话找话：“何言言，你家长来吗？”
“肯定会来啊，”何言言无奈地笑了笑，“我家里人最关心的就是我的成绩。”
杨至询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戳了戳莫争月。
“月姐，你那个漂亮妈妈会来吗？”
莫争月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她都不能确定莫语会不会愿意来。
高一的时候莫语就没有参加家长会。
莫争月没有回过头，但也能从她语气中感受到她的疑惑。
“你加个漂亮做前缀是干什么？”
何言言笑了起来：“哈哈哈，争月你妈妈的确是很漂亮呀。”
“你们的基因都太好了，”杨至询语气酸溜溜的，“我的长相要是随我妈的话，那我肯定也是一个大帅哥。”
何言言敷衍地回了句：“你现在挺帅的呀。”
“别以为我听不出你在敷衍我。”
说完，杨至询看向简玳：“我感觉简玳的妈妈肯定也很好看。”
简玳下意识点头。
方枝的确长得很好看。
见简玳点头，杨至询的语气听起来更委屈了：“你看吧，我就说。”
说到方枝，简玳脑海中萌生了一个想法。
要是叫方枝来参加家长会的话，她会同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