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不想戴上天选输家的标签，牛向前对着秦哲道:“一把定输赢。”
秦哲无所谓，他坚信他能赢。
“石头剪刀布。”
两人同时收手。
牛向前剪刀，秦哲布。
“哈哈哈……，倒霉蛋，认罚吧～”
牛向前伸手做出请的动作。
秦哲长叹一口气，认命绕圈。
院子才多大点，三四分钟就跑完了。
“我还不信了，再来。”
秦哲不信邪。
这边太过热闹，下午的时候，隔壁三人按捺不住，加入了战局。
有了纸牌，知青们也不无聊了。
沈绵绵快速的批改着数学试卷，等把成绩总结出来，她就可以放假了。
纪东溜着墙根刚探出头，就发现家里的大人都在看他。
纪长春一看就知道考的不咋的，“考了多少分，把卷子拿出来我看看。”
纪东没敢溜走，上一次这么干，直接被吊起来打。
打完之后，还骂他是个十足的蠢蛋，让他为数不多的尊严受到了践踏。
纪东将他那破破烂烂的挎包打开，取出了决定他今天命运的试卷。
纪长春一把抢了过去，还真是老奶奶上炕，磨磨唧唧。
数学九十七，哟，比去年那六十五分高多了。
语文四十二！！！
纪长春从门后面摸出早就准备好的棍子，“语文你给我考四十二分，你一个中国人，语文考四十二！！！”
语文考四十二，跟他是不是中国人有什么关系！
大人就喜欢强词夺理。
纪东惯性的往门外跑，结果他小叔正好把外面的大门关上了。
还笑着说孩子大了，即使要打，也要注意孩子的自尊。
纪东:我不要自尊，开门，放我出去！
刚把纪东打完，两个上一年级的纪方跟纪星就回来了。
为什么这两个回来的比较晚呢。
嘿嘿……
“呀，我儿这么厉害，语文九十六，数学一百。”
林招娣笑的得意，不愧是她的种，随她，打小就聪明。
邹彩枝赶紧打开纪方的试卷，接着也笑的合不拢嘴，“孩他爹，咱们儿子语文一百，数学一百，双百！”
林招娣的嘴角下降了些，转瞬又装作不在意的道:“儿子你真棒，来奖励你两分钱。”
纪星连忙接过，又从挎包里掏出一张奖状，“娘，我可是三好学生呢～”
纪方不甘示弱，也掏出一张奖状，递给了纪长春。
这下纪铁柱坐不住了，他老纪家祖坟绝对冒青烟了，直接说出最质朴的奖励，“中午做顿肉，给两个孩子补补。”
“老纪啊，你这两个孙子可都是学习的好料子啊。”
路过的纪大叔羡慕不已，他家那个两门都没及格。
“你咋知道？”
纪铁柱郁闷，他还没出去吹呢。
“你这两个孙子举着奖状进村的，现在估计全村都知道了。”
纪铁柱……这份莫名的羞耻为什么要他承担！
“呵呵，那什么，也快到饭点了，要不要进来吃一碗？”
纪大叔摆摆手，背着双手慢悠悠的走了。
纪长松捂脸，“我说他们两个怎么回来这么晚，感情在村口炫耀去了。”
纪长青幽幽的道:“学习这么好，可要保持啊，明年要是不举着奖状回来，那可就丢脸了。”
纪方跟纪东:是我们年少无知了，好后悔，希望时光能够倒流。
纪东蜷缩在墙角，默默的抱住可怜又无助的自己。
可惜，哪怕龟缩至此，也没逃掉再次被炮击。
“你看看你弟弟，再看看你，你一年级的时候，我连试卷都没看到。”
因分数不高被纪东撕掉的试卷:终于有人为我发声了。
纪东企图扭转乾坤，“其实不仅仅有三好学生奖，还有进步奖，你们看看我数学进步那么多。”
纪长春伸手，“奖状呢，拿来我看看。”进步奖就进步奖吧，总比啥也没有强。
纪东挠了挠头，“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那奖状发到我这就没有了。”
那些牲口一个个数学都是满分，把他这九十七分衬托的啥也不是。
啊……
打孩子的声音再次传来。
“这肯定是纪东，他那两个弟弟可都拿了奖状。”
“你还说纪东，都快吃午饭了，你怎么还不回家？”
“你光说我，你怎么也不回家？”
今天向阳村里的孩子，悲喜并不相通。
又一阵哭声传来，魏红娟笑道:“绵绵，你听，都是打孩子的声音。”
沈绵绵是个十成十的学渣，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
来到这里让她最满意的地方就是，不用题海遨游考中招，也不用悬梁刺股备战高考。
“还好，我成绩差，爸妈没动过手。”
魏红娟捏了捏沈绵绵的脸，“你只要一耷拉着脸，家里人哄你还来不及呢。”
沈绵绵想到一拿成绩单，她就欲语泪先流，爸妈就什么也不说了。
不仅如此，还得安慰她受伤的心灵。
唉，可惜她来向阳村还不足一年，今年过年是没法回去了。
“绵绵，你家里人都是工人，按理说有人脉啊，怎么你就下乡了呢？”
魏红娟将压在心里很久的疑问，问了出来。
“你也知道国家今年下达了，在校知识青年都要到农村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指示。”
魏红娟点头。
“我上面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都已经有了工作，我弟弟还在上小学。
这个指示下来的时候，我高三还没毕业。
本想着早上一年学，早点下来工作，没想到正好赶上了。
我爸倒想暗箱操作把我留在城里，可每个家庭的孩子都被强制下乡，我家要是留下我，绝对会被举报。
她们盯得太紧了！”
魏红娟明白了，不是沈绵绵家里人不爱她，而是时势造就。
“我家也被强制出一个孩子下乡，可他们问都没问，直接把我的名字报上去了。”
沈绵绵抱了抱魏红娟。
魏红娟笑道:“我并不难过，来到这里后，我比以前过得好多了。
而且，我还要谢谢你。”
沈绵绵疑惑，“谢我什么呀？”
魏红娟郑重的道:“谢谢你给了我人生中第一盒护手油，你让我意识到，我可以成为一个自己爱自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