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钱？”秦国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本来以为，林净可能是高中毕业了，想和同学去旅游，玩一玩之类的，然后买台电脑，手机，再留一些学费生活费。
七七八八算下来，也就两三万块钱，要知道现在陈仓市平均工资才八百块，两三万不算是小钱了。
十万块？这孩子是要去美国读书吗？
“十万。”
林净表情坚定：
“我知道有些冒昧，这笔钱有些多，您一个人还要供秦淮和朝歌姐读书，开销很大，我也就是问一下，如果您方便借我，我也会尽快还上的。”
“先不说这些。”
秦国栋双手扶住太阳穴摁了摁，平息下心里的汹涌：
“你先跟我说，你要这么多钱是想做什么。”
“我想创业。”林净言简意赅。
“创业？做什么？”
“先做网吧，投入小回报快，开起来以后可以连锁，加盟或者兼并扩大品牌，赚到第一桶金以后，从软件入手进军……”
林净洋洋洒洒，向秦国栋详略得当地介绍了自己的规划版图，太阳渐渐落山，直到夜色暗淡，林净才终于停下，急忙又点了一杯柠檬水润润喉咙。
秦国栋始终沉默着没有开口，也跟着要了一杯牛奶。
林净心情有些忐忑，不过更多的是释然。
前世这样的场景他遇见太多太多了，秦国栋好歹算是他的至亲长辈，会为他考虑，那些投资人，资本家可是无利不起早，吃人不吐骨头的，说服他们要难多了。
没有被拒绝被骂被嘲讽的准备，就别想出来创业，更别想从别人的兜里要来投资和借款。
沉思许久后，秦国栋终于抬头：
“其实你不说这事，我也是要给你们钱的。”
秦国栋长叹一口气，道：
“这些年，宝宝一个人带你们吃了太多苦，也耽误了她自己的学业，当年她非得去读中专，后来中专快毕业的时候，我想让她回头参加高考，她又坚持去当老师。”
“以前我拗不过她，现在想来，还是我太顺着她的性子了，再不强硬一些，这孩子的未来就真耽误了，本来我还害怕你和年年也跟她是一个性子，说实在的，看到你来管我伸手要钱，我很欣慰，起码你遇到事情，第一个想到的还是我。”
“您这说的什么话。”林净真诚地看着秦国栋：“我们三个从小都是在您眼皮底下长大的，虽然没有生活在一起，但也是最亲的一家人。”
“你们就说好听地哄我吧。”秦国栋气闷地哼了一声，从兜里掏出一张存折：
“这折子给你了，以后我也会按时往里面打钱，你们几个孩子，包括林瞳，以后上学的费用我都会打在上面，不用担心我，算上你们，我六个孩子呢，还怕没人给我养老送终吗？宝宝太拗了，年年那丫头成天没心没肺的，就你，成熟懂事，给你我也省心，现在也开始有自己的想法和事业了，我很欣慰。”
林净默默地接过存折，饶是以他坚强冷淡的性子，眼里依然泛起了泪花。
“这钱，就是我这些年专门给你们几个孩子存的，具体怎么支配你自己定，我就一个条件。”
“您说。”
“你想办法，让雪宝宝给我滚回学校里去。”
秦国栋说的甚至有些咬牙切齿，显然是被雪宝宝气得不轻。
“您放心吧。”
即便秦国栋不说，林净也不可能让宝宝姐继续上班了：“我就是绑，也把宝宝绑进教室去。”
“行，交给你我放心，我是劝不动那个倔丫头了。”
“嗯，我就先走了，还钱的事你就不用惦记了，没到我老得走不动的那天，我是不会要你们这些孩子的钱的。”
秦国栋站起身，摆了摆手，径直走出了奶茶店。
林净跟在后面，默默地送秦国栋出去。
昏黄的路灯下，秦国栋的身影显得有些萧索。
林净心里也不免升起一股悲意，秦叔也老了啊。
然而这股悲意，在他打开存折后，顿时一扫而空。
林净瞪大了眼睛，看着上面的数字，急忙掏出手机。
还没等他拨出去电话，短信已经发过来了，是秦国栋发来的，只有短短的四个字。
好好生活。
林净握着十八万的存折，咬紧了牙关。
回到家时，房间里只有雪宝宝一个人。
“她们俩呢？”
“不知道去哪疯玩了。”雪宝宝没好气地拖着地板：“这么晚都不回来，也不知道打个电话，就不怕被人贩子拐卖了？”
从建邺回来以后，雪年年和林瞳就每天一大早出门，疯玩一天，到晚上很晚才回来。
“放心吧，林瞳鬼精鬼精的，她不把人贩子拐卖了就不错了。”
想起林瞳在外多年的生存经验，雪宝宝也稍稍放下了心，但还是忍不住抱怨：
“一会儿她们回来，你问一下她们天天去哪玩了，我问她们也不跟我说。”
“那她们也不能跟我说啊。”林净苦笑。
“怎么不跟你说？”雪宝宝笃定地看着林净：“你单独问年年，她肯定跟你说。”
林净一愣：“为什么？”
“因为……”
雪宝宝一顿，不自然地转过身：
“反正她肯定会告诉你的。”
这时房门响起开锁的声音，两人的目光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