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守成从秦玉这里明确了他先前想要探听的消息。
兰城各方势力竟真是只听命于同一家，整个兰城皆为秦家俯首低头，明面上的一些风风雨雨，那不过是秦家的趣味罢了。对于秦家来说，底下人打打闹闹分明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哪需得着去干预？不仅是不出手整治，甚至秦家有时来了兴致还推波助澜一番，能看看乐子，也能避免有些人因过得太舒坦而生出一些别的心思来。
了解到这情况的慕守成也不吃惊，他在心中早已有过猜测，只是一直没得到证据，他向秦玉提问，也不过是想要一个明确的答案。
这答案还真没让人失望。
在兰城谈好合作之后，慕守成返回花城，同时将一部分下属派遣去了兰城，说是交流，实则也是再探探兰城的详情。
没有了秦玉的阻拦，他的行动自然就顺利许多。
这些天陆陆续续有消息传回来，兰城的情况大致摸透了，慕守成心里对秦玉这个人便更加多了几分忌惮。
好在他与秦玉之间合作已成，往后大概是能够安生一段时间的。
虽接触不算多，但秦玉的厉害之处，他已是深有领教，因而面对慕老爷子的这个问题，他表现出的是与上回截然不同的态度。
慕老爷子抬手饮茶，并不急着接话。
下一刻慕守成又说：“不过看她的态度倒也没想太激进，就目前的形势来看，我认为还是可以做朋友的。”
“哦？”慕老爷子放下了茶杯，笑问：“看来这位秦老板给你的印象还不错？”
慕守成也笑：“现在这种时候我哪能有什么别的想法？合作共赢就是最好的局面……”
他告诉慕老爷子，他暂时还不能确定这样的决定是对还是错，所谓的和平共处又何尝不是给了对方继续壮大的机会？可现在没有更好的办法，这已经是现下最好的一条路，他只能选择合作。
至少暂时间他们相互制约，被规则限制的不只是他一人，秦玉也同样会受限。
说完又为慕老爷子添茶。
慕老爷子听罢不语，微微垂首看着桌面的茶杯，而后伸手轻轻推动，杯中茶水泛起圈圈涟漪。
见他不说话，慕守成就问：“怎么了师父？有什么不对吗？”
慕老爷子摇头，笑道：“你看这杯中的茶水，若不给它施加外力，它本该一直保持平静，可若是刻意破坏它的平衡……”
说着将茶杯端起微微一晃，又将杯体倾斜，茶水晃动，随着倾斜的低处滴落在桌面。
“水撒了，湿了桌子，这也未必就是让人如愿的结局。”
言毕又将茶杯放下，显然是话中有话。
慕守成擦净桌上的茶水，又坐回椅子上，皱着眉开口：“师父……”
明面上的漂亮话与内心的不痛快向来就是不冲突的。
慕守成心中生出些许烦躁，此番他与秦玉合作，看似双方各有获利，可实际上赢家只是秦玉一人。
当然，他也并非是为此感到不满，他是个很懂取舍的人，允诺给秦玉的条件他必然是甘愿的，何况那些条件看似苛刻，实际上也算不上什么损失，家大业大的慕守成不至于为这一点小利就沉不住气。
真正让他在意的问题另有其他。
既然被看出了心中的情绪，慕守成也就不再隐藏，他向慕老爷子倾吐自己的谨慎。
他认为自己可以退让，可以与秦玉友好相处，但秦玉呢？一旦秦玉的势力壮大，难保会不会有别的想法。
秦玉这令人忌惮的实力实在是让人不安，哪怕是身为合作方，他也无法真正放心。
若不想有一天稀里糊涂的被吞并，他就必须保持足够的戒心，更要做足准备以防万一。
他不能够全然相信秦玉，并且认为秦玉也不会全心相信他，只是秦玉目前没有更多的精力，需要一个喘息的空隙，因此才会合作合作。
这所谓合作，不过是双方的缓兵之计，是双方虚伪的较量，总有一天他和秦玉会站在对立面，他只想在那一天到来的时候能够最大程度的确保自己的利益。
又或许这所谓的合作，只是秦玉用来掩盖她真正目的的一种手段，等到时机成熟之时给人以致命一击。
合作？合作是什么很不得了的东西吗？真到那种时候若是秦玉毁约，难道还能有人敢去指责她的不是？甚至只要她给的利益够多，不利的风向就会纷纷压向慕守成，到时候错的人可就不是秦玉，而是他这个遵守规则没有异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