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与白衣人的最后一句话随风消散的刹那,悬浮在空中的太极图突然光芒大盛。
\"嗡——\"
黑白二气交织的图纹缓缓旋转,散发出苍茫古老的气息。
最后残存的身影化作点点星辉,彻底融入其中。
太极图的光芒越来越亮,直至照亮整片神木树冠。
仓嘉与花想容不约而同地抬头,只见那幅太极图缓缓降下,悬停在二人头顶三尺之处。
下一刻——
\"轰!\"
神木突然剧烈震颤!
粗壮的树干深处,漆黑的浊气如泉水般喷涌而出。
而树冠顶端,纯净的灵气则如瀑布倾泻而下。
两股截然相反的力量在太极图的引导下,朝着盘坐的二人奔涌而来!
花想容瞳孔骤缩,本能地想要后退,却被仓嘉一把抓住了手腕。
小和尚的声音罕见地严肃,\"这是传承!\"
花想容咬了咬牙,终究还是盘膝坐下。
二人四掌相对,掌心相贴的瞬间。
\"唰!\"
一朵巨大的黑金法莲在二人身下绽放!
莲瓣半黑半金,边缘流转着玄妙的纹路,每一片花瓣都蕴含着浩瀚的灵浊之力。
从天而降的灵气与破土而出的浊气同时汇入法莲,经过莲心的转化后,化作温和的能量流,缓缓注入二人体内。
\"呃!\"
花想容闷哼一声,只觉一股冰冷刺骨的力量顺着经脉游走全身,所过之处如刀割般疼痛。
而仓嘉则面色涨红,纯净的灵气在他体内横冲直撞,灼热得仿佛要将他焚烧殆尽。
二人的气息开始剧烈波动,时而暴涨,时而骤降。
眉心的印记同时亮起,仓嘉的朱砂红得滴血,花想容的莲花幽深如墨。
更奇妙的是,随着灵浊二气的流转,二人之间似乎建立了某种玄妙的联系。
花想容能清晰感受到仓嘉体内的灼热,仓嘉则对花想容的冰冷感同身受。
仓嘉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花想容紧抿的唇线和发白的指节暴露了她正在承受的痛苦。
神木的枝叶无风自动,灵浊二气的灌注越来越快,法莲旋转的速度也随之提升。
\"咔嚓!\"
一声轻响,二人周围的空气突然出现细微的裂痕,这是即将突破通明境的征兆!
但破境的过程显然不会一帆风顺。
花想容突然浑身颤抖,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仓嘉见状,毫不犹豫地加大了掌心传来佛光。
\"你...\"
花想容抬眼看仓嘉。
仓嘉勉强一笑:\"不用谢…\"
下一刻,法莲的光芒越发璀璨,将二人的身影完全笼罩。
灵浊二气在太极图的调和下,逐渐达到完美的平衡。
而这场传承,才刚刚开始。
与那沉睡的少年一样,不知要多久才会醒来。
……
晨光微熹,七夏从入定中醒来,睫毛上落了一层薄薄的霜。
睁开眼,眼前的世界已然变了模样。
下雪了。
黄泉漠的雪来得悄无声息。
细碎的雪花从铅灰色的天空飘落,覆盖了神木枯黄的枝叶,也掩去了沙丘起伏的轮廓。
整片天地仿佛被蒙上了一层素白的纱,连呼啸的风都变得温柔起来。
七夏呼出一口白气,抬手拂去肩头的积雪。
转头看向仍在沉睡的易年,呼吸平稳,眉宇舒展,仿佛只是陷入了一场寻常的安眠。
\"入冬了啊...\"
七夏轻声自语,目光投向远处。
在神木的另一端,仓嘉与花想容的传承仍在继续。
黑金法莲悬浮在半空,灵浊二气如涓涓细流般环绕,已经持续了将近一个月。
起身活动了下有些僵硬的四肢,真武之境的气息在经脉中流转,驱散了寒意。
伤势早已痊愈,但等待的日子比预想的要漫长得多。
踩着新落的积雪,七夏如往常一样先去查看了易年的状态。
确认无碍后,便朝着法莲所在的方向掠去。
雪中的神木显得格外寂静。
枯枝承不住积雪的重量,偶尔发出\"咔嚓\"的断裂声。
七夏轻盈地穿梭其间,衣袂翻飞,在雪地上留下一串浅浅的足迹,很快又被新雪掩盖。
法莲依旧在缓缓旋转,只是比一个月前凝实了许多。
透过半透明的莲瓣,能隐约看到仓嘉与花想容的身影。
仓嘉眉心的朱砂红得刺目,僧袍鼓荡,周身流转着纯净的白光。
花想容则被黑气缠绕,冷美艳的面容上看不出喜怒,唯有眉心黑莲幽深如墨。
七夏站在安全距离外,仔细感知着二人的气息。
\"快要突破了...\"
微微蹙眉。
二人底子不错,但荒天的传承毕竟非同小可。
这一个月来,已经不止一次感受到法莲内传来的剧烈波动,好在每次都有惊无险。
雪花落在长长的睫毛上,很快融化成细小的水珠。
七夏抬头望向东方,目光似乎穿透了茫茫雪幕,看到了遥远的中原。
\"周晚的推算若是没错...\"
妖族此刻应该已经挥师南下。
战火是否燃起?
故人是否安好?
攥紧了凤凰翎,冰冷的触感让她稍稍回神。
眼下想这些也无济于事,当务之急是等易年醒来,等传承结束。
转身离去时,最后看了眼法莲。
黑金光芒在雪中显得格外醒目,像是这苍白天地间唯一的色彩。
西荒需要这场传承,正如这片土地需要和平。
雪,下得更大了。
神木的枯枝在风中摇曳,一片积雪\"簌\"地落下,正好覆盖了七夏来时的脚印。
仿佛这片荒漠,正在悄然抹去所有来过的痕迹。
冬夜的月光格外清冷,将整片黄泉漠照得如同白昼。
七夏盘坐在易年身旁,忽然睫毛一颤,睁开了眼睛。
缓缓站起身,白衣在寒风中微微飘动,目光如刀锋般刺向远处的荒漠。
那里,有动静。
起初只是细微的沙沙声,像是风吹过沙粒的轻响。
但很快,声音变得密集起来,如同潮水般由远及近。
七夏的眉心渐渐蹙起。
月光下,一片黑压压的影子正从四面八方涌来,阴兵。
但与以往不同,这次的数量多到令人心惊。
排着整齐的队列,锈迹斑斑的铠甲反射着冷光,空洞的眼眶中跳动着幽绿的火焰。
更诡异的是,这些阴兵的目光全部直勾勾地盯着神木,仿佛这里有什么东西在召唤他们。
七夏指尖一挑,凤凰翎跃入掌心,赤红的火焰在翎尖吞吐。
轻喝一声,真武之境的气息骤然爆发,试图像上次一样震慑这些亡灵。
但这一次,阴兵只是略微停滞,便继续前进。
踩过沙地的脚步声整齐得令人毛骨悚然,锈蚀的刀剑拖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不对劲儿…\"
七夏话音未落,不远处的沙地突然隆起!
\"轰!\"
黄沙炸开,一只足有十几丈长的沙虫破土而出,甲壳上泛着幽蓝的冷光。
紧接着是第二只、第三只......
更可怕的是,沙虫出现的同时,远处的沙丘上爬出了数十条巨型蜈蚣。
每一条都有水桶粗细,漆黑的甲壳上布满猩红纹路,百足划过沙地时发出令人牙酸的\"沙沙\"声。
七夏的瞳孔骤然收缩。
这些生物本应是天敌,沙虫以蜈蚣为食,蜈蚣则以阴兵的尸气为生,而阴兵又是沙虫的克星。
但此刻,它们竟然相安无事地朝着同一个方向前进!
\"吼——\"
忽然,一声嘶哑的咆哮从更远处传来。
七夏抬眼望去,只见几头形似蜥蜴却生着犄角的妖兽正踏着沉重的步伐逼近。
鳞片在月光下泛着金属般的光泽,每一步都在沙地上留下深深的脚印。
接下来,越来越多的生物从四面八方涌出。
长着人面的蜘蛛、浑身骨刺的沙狼、甚至还有几具裹着破布的干尸......
样子不同,但眼中却跳动着同样的光芒——贪婪。
七夏握紧凤凰翎,指节发白。
这些生物已经完全无视了彼此间的天敌关系,甚至连真武之境的气息都无法震慑它们。
猛然回头,看向远处旋转的法莲,一个念头浮现在脑海。
灵浊传承,应该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沙沙——\"
阴兵锈蚀的刀剑拖过沙地,发出令人牙酸的刮擦声。
七夏回过头,眸中寒芒乍现。
没有起身,只是手腕一转。
\"轰!\"
一道红芒从剑尖迸射,在空中划出完美的弧光,最先冲来的三十七具阴兵同时僵住。
下一刻,锈蚀的铠甲缝隙中迸发出炽白光芒,整个身躯由内而外燃起凤凰真火,眨眼间化作满地灰烬。
同时间,沙地下方传来剧烈的蠕动声。
七夏冷哼一声,飘身而起,右足轻轻一踏。
以她为中心,方圆百丈的沙地突然泛起赤红波纹,地面温度瞬间飙升到恐怖的程度。
\"嘶——!\"
十几条巨型沙虫破土而出,幽蓝甲壳已经被烧得通红。
在沙地上疯狂扭动,发出刺耳的尖啸。
七夏看都不看,凤凰翎一挥,一道红芒横扫而过,将这些沙虫拦腰斩断,腥臭的体液还未落地就被蒸发成雾。
远处沙丘上,数十条噬魂蜈蚣正急速爬来,猩红纹路在月光下异常妖异
七夏抬眼望去,凤凰翎在掌心旋转一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