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笼罩大地，盐城郊外一处雪地里，满脸苦相的梁秉义强按着恐惧，跟随几个路上认识的难民鬼鬼祟祟地开始翻越山林。
从京都一路逃出来他吃足了苦头，钱早就花光了，要不是在赣榆遇到了一个好心的大哥借了点钱，这会儿估计都还不知道在哪卖血要饭呐。
眼下终于要抵达救灾兵团控制的地盘，他的心情是又激动又委屈。
激动于终于能找到志同道合的朋友加入这份伟大的事业，委屈在于这他娘的边界真不好过，抹黑爬荒山搞不好得被丧尸啃了。
寒风凛冽，梁秉义几次差点坚持不住，休息了好几次，总算在天亮之前走过了边界。
“我们成功了！”
“终于逃出来了。”
“到了救灾兵团我们就有饭吃了！”
几人抱在一起大声欢呼，其中一人拿出准备好的烟花点上，啪得一声把即将破晓的天色炸亮。
梁秉义还有些担心这么招摇会不会引来北边的士兵，但那一头的山林依旧寂静，根本没有巡逻队的身影，就仿佛偌大的北方并不在乎区区几个难民的叛逃，正好给财政节省几份救济粮。
梁秉义原计划是先到金陵，想办法联系上自己的朋友然后过境，但刚到金陵突然发现已经戒严，无奈之下只能冒险偷渡。
这个文质彬彬的中年男人此刻满脸风霜，期待又惶恐地盯着南面。
一道亮光刺破了黑暗，梁秉义激动地站起来，扯出藏在怀里的赤旗奋力挥舞。
从那头开来的汽车看到了他们的身影，加速驶来。
梁秉义已经快要脱力，完全是硬撑着一口气不让自己倒下，那辆雪地车在面前停下，两名面相有些凶恶的士兵端着枪走了下来。
几名难民有些紧张地看着他，明明是怀揣着期待冒险来到这里，但真正见到了南边的人后又不免有些紧张。
他们真的会接纳我们吗……
“兄弟，我们是……”
梁秉义抿了一下有些干裂的嘴唇，上前一步想要打招呼，却不像一个没站稳往前摔了过去。
士兵伸手扶住他，看了他一眼后露出了笑容。
“欢迎你们的到来，兵团准备了早饭和热水。”
晨光在此时照破层云，淡金色的光斑洒落，众人开始欢呼。
……
五马山，军情部办公室，关海山一边看文件一边倾听着手下的突然汇报。
“那家伙自称是京都星火传媒的主编梁秉义，和刘部长的女儿刘思甜是同事嘞……”
关海山抬起头，思索了一下后说道：“嘿，这家伙本事不小啊，兜里才几个钱居然能一路从京都跑到这来，有点意思。”
“要安排他去见刘小姐吗？”
“当然，毕竟是来投奔人家的，你先做个筛查，我突然觉得可以让这位主编先生替我们办件事，等我给刘思甜打个电话。”
打发走手下，关海山一边拿起电话一边笑着嘀咕：“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真好。”
……
半小时后，刘思甜来到村长办公室，见到了正在和林枫说话的关海山。
“林村长，关部长，梁主编真的来东海了？”
她有些惊讶又期待地问道。
“在往这边来的路上，你晚上应该能见到他。”
“那太好了，我还一直担心我的事牵连到他呢。”
“事实上已经牵连到了，他的公司被查封，动不动就被叫去问话，他担心被迫害，就只能来投奔我们了。”
“啊？”
刘思甜脸色一苦，有些内疚起来：“真对不起他。”
关海山起身帮她倒了杯水：“叫你来就是想问问，梁秉义这个人品行如何，如果我想让他替我们在北方活动，进行一些需要保密的行动，他会不会两面三刀？”
“绝对不会！”刘思甜不假思索的回答，“梁主编人很好的，是个很有正气的新闻工作者，当初就是因为带着我们报道了很多社会事件才被打压，他是个有理想有原则的好人。”
但很快她又皱起了眉头，疑惑地看了看关海山，又看了看满脸微笑的林枫。
“你们……想让他干什么？”
关海山把水放在刘思甜面前，耐心地解释道：“本来不该对你说的，不过毕竟需要你对他的评价，而且我们也相信你不会泄密，接下来我说的话你不要告诉任何人。军情部刚刚成立了一个特别的小组，主要的工作是搜索潜伏在大夏的外国间谍，然后将他们策反。
目前的难题是我们的人大部分都暴露在北方的眼线下面，临时从外面发展人手的话又不是很放心，能力到不到位我先不说了，起码可靠程度就很难保证，所以我希望让梁秉义加入我的部门。他的底子干净，没有犯罪记录，在京都有足够的人脉资源能帮兵团做事，既然你说他的人品没问题那我们也能放心。
唯一的瑕疵就是他跟你们家有牵连，不过我想只是短暂的同事关系，京都应该没把他放在心上，不然他也不可能这么轻易地跑出来，我觉得只要他回去好好表演一下，洗心革面去给至尊烧几柱香，送送礼攀附一下关系，很容易就能摆脱审查。”
刘思甜听了半天，懵懵懂懂地明白了关海山的意图。
“所以你们想让我朋友回京都去当间谍？”
……
“什么？当间谍？我？”
刚进五马山就被关海山带着几个彪形大汉拉进了小黑屋的梁秉义满脸懵逼。
关海山笑眯眯地点了下头：“对，你。”
梁秉义瞠目结舌，伸出一根手指指着自己的脸：“就凭我？”
“不用这么谦虚，我们相信梁主编的能力。”
梁秉义打量了一下这个陌生的男人，苦笑道：“关先生，我连鸡都没杀过，你居然让我去当间谍？我倒是很愿意为了祖国的安全事业做贡献，可我也没有那个能耐啊。我来东海只是想找个记者或者编辑的工作混口饭吃，实在不行让我做个文员也行啊，这么大的事儿我可干不好。”
梁秉义把脑袋摇成拨浪鼓。
关海山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略带蛊惑之意。
“诶，此言差矣～其实这份工作并不像你想的那么危险，也不需要什么特殊的技能，反而是越普通的人越不会引起关注。你看呐，连你自己都觉得自己不是干这行的料，那别人更不会怀疑你了。你只需要回粤东老家转一圈，伪造成回老家探亲的样子，然后再拿着变卖家产得到的钱回到京都，继续恢复以前的生活方式就可以。至于你真正要做的，也只是给某些人下达命令传递消息，就这么简单。”
梁秉义哭笑不得：“那我千辛万苦从京都一路跑来东海算什么？”
“算你是个旅游达人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