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政大楼，庞建军的办公室内。
“一开始我真是气得想把他们抓起来揍一顿，可到后面我就生不动气了，他娘的，心都是哇凉的。”
刘涵一边喝着茶一边和庞建军突然今天见到的事。
庞建军听完先是笑了笑，随即语气无奈地说道：“也有其他人跟我反映过类似的问题，这种人太多了，多到你有时候会绝望，历史上每一次衰败都离不开这些人的助推。”
“老庞，我有个想法！”
刘涵放下杯子，严肃地开口。
“说。”
“我想过了，留他们是个祸害，干脆全部清退，从东海抽调骨干，再从社会上补充一些人手，重新组建行政系统。”
庞建军没有立刻回应，而是沉默了几秒后才说道：“我想过这条路，但是新人没有相关的工作经验，一时间很难上手。而且金陵的冗吏非常多，这些人社会地位高，家境富裕，掌握着很大的话语权，最重要的是他们的人数以及背后牵连的人，根本不是我们收拾那些有钱人的数量能比的，全部清退会滋生很大的社会问题，现在兵团刚接管金陵，做得太激进不利于我们掌控局面。”
“一群蛀虫，难道还敢跟我们叫板吗，怕他们干嘛？”
庞建军靠在椅子上微微摇晃两下，慢慢说道：“兵团没有这种问题，那是因为东海经历过天灾的清洗，目前也还没有孕育这种问题的土壤。但金陵不一样，在我们来之前，这里还继续沿用着灾前那一套，你要是指望把这里的风气变成和兵团一模一样，那只是简单的改造是不行的，必须得下猛药，恐怕要杀到尸山血海，杀成第二个东海才行，这种事别说是我跟老刘不敢轻易做主，就算你大哥来了也要好好掂量过了才敢发言。”
“不是……”刘涵满脸不解和不甘，“难道就任由这群米虫继续祸害吗，我们连至尊都不怕，还会怕他们？”
“我又没说放着他们不管，但我得斟酌斟酌，怕到不至于怕他们，我是担心会影响兵团的计划。”
庞建军点起一支烟慢慢抽着，眼中满是思虑。
“这事儿你跟林枫说了吗？”
刘涵脸色顿时苦了下来：“死老刘就知道告我的状，我现在哪敢主动联系大哥，等风头过了再说吧。”
庞建军轻笑一声：“好吧，你的意见值得参考，晚点我跟他商量一下，这件事确实得研究一下怎么操作，如果要搞那就得快，趁着我们刚掌握金陵，声势正旺，反对势力还不敢冒头的时候一鼓作气完成清理，不然拖久了大家都安逸下来了，反而会泄掉这口气，事情就更加不好办了。”
“大不了就杀一轮，子弹留着不是看的。”
刘涵说这话时杀气腾腾，庞建军低着头弹了弹烟灰，淡淡地说道：“杀心别这么重，要做大事，就不能只想着用暴力解决一切，把你安排到处跑就是让你多看多学，暴力是最终手段，而不是第一手段，杀人只能一时利索，但最终还是要直面问题的本质。”
打发刘涵回去继续干活，庞建军独自坐在办公室里默默思索。
其实他也很头痛刘涵提到的那些情况，最让他感到无奈的是，当他去回忆历史，试图从前人那里寻找到完美的解决方案时，只会发现这似乎是个无解的问题。
一切手段都像是止痛药，只能缓解病痛，无法根除。
无论是温和的改革也好，暴力的清洗也好，都无法得到一个完美的结局。
“哎呀，我想这么远干嘛。”
庞建军突然拍了拍脑袋，有些自嘲地笑了起来。
“这个世界什么时候完蛋都说不准呢，去他妈的吧。”
他掐灭了烟蒂，摸出自己的誓书碎片。
……
身处五马山的林枫在誓书里听完庞建军的想法，思索了片刻后说道：“你的想法也没错，这些事确实没必要操心太远，一切优先为眼下服务，以后的问题以后再来调整吧。”
“表哥，我是怕你背上骂名啊。”
林枫眉毛一挑：“我背骂名？不应该是你和孟昌易背吗？”
庞建军哈哈大笑：“你啥好事都想全占啊，你才是做主的，以后第一个挨骂的就是你。”
“嗐，我要是活着他们也不敢骂，我要死了我也听不见了，管他娘那么多二四五六的。”
两人说笑几句，庞建军突然问道：“王强怎么样了，你给他看过没？”
“给他算了一卦，命里该有这一劫，以后想办法给他弄点真正的仙丹把身体的亏空补回来吧。”
“净是马后炮，出事之前没见你把这一劫算出来。”庞建军嗤笑着调侃了一句，语气突然变得严肃，“他的誓书碎片被拿走了，听他那意思对他动手的人可能是至尊的手下，我担心至尊会做什么手脚。”
提到这事，林枫也没了笑意。
“我切断了那块碎片和誓书的连接，至尊应该没办法利用那块碎片了。”
庞建军略带些犹豫，试探着说道：“那王强本人呢？他背上那个刺青我看着好邪性，别忘了至尊很多手下身上都有图腾一样的东西。”
庞建军到底还是没有把话说太直，毕竟那是王强，从天灾刚开始就跟着林枫鞍前马后的老伙计。
林枫能明白他在担忧什么，神灵的手段太过诡异，如果王强身上被下了某种咒，会不会成为至尊监视和对付林枫的工具。
“我检查过，暂时没看出什么问题来。”
林枫摇了摇头，也没敢把话说死。
“那你打算怎么安排他后面的工作？”
“他是替我办事才被俘，虽然吐了些消息出去，但那也是为了保命才这么做，设身处地去想，是我的话我也要吐口。虽然是污点，但我不想去猜疑他，既然是兄弟，那以后肯定还要用他的。具体往哪安排我也还在考虑，等搞定了和谈的事再说吧，这阵子就让他先在家养身体。”
庞建军看出林枫也有些为难，便不再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