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司令部。
陈怀安在自己的住所内背着手来回踱步,脸上写满忧愁。
他在两天前就称病休假,整整两天没出过门。
实际上他没病,反而身体倍棒能吃能睡,这病是要躲事的病。
他的警卫长推门而入,陈怀安立刻朝对方看去,迫不及待地问道:“怎么样,林枫有没有要来找我的意思?”
警卫长摇了摇头,陈怀安如释重负长出一口气,脸上的忧色退了三分。
“可是……”警卫长有些犹豫地开口,“可是杨主任刚刚知会司令部,说曹萱一会儿就来拜访您。”
陈怀安的脸又迅速垮了下去,颇为烦躁地揉了揉头发,拿起桌上的烟点上吸了一口,语气半是无奈半是恼火地说道:“陈部长都来了,林枫这次搞不好会霸王硬上弓,我去了就必须表态,他这不是要我的命吗?”
“司令,要不您还是回床上躺着吧,曹萱你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来了。”
“没用,林枫不是蠢蛋,瞒不过他们的!曹萱来了那就是摆明了一定要我去,我就是现在瘫在这她也得给我抬过去的。”
陈怀安早不生病晚不生病,这时候生病那当然是收到了风声,躲的就是今天的事,只不过他没想到林枫竟然把陈守义搬来了金陵。
当初投降,那也是迫不得已,虽然确实有几分求活的胆怯在里面,但陈怀安更多的还是想避免无谓的流血,保全自己的属下,以及避免南北之间的仇恨情绪进一步扩大。
本想使个拖字诀,等到局势变化,要么叛军自己崩溃要么京都打垮叛军,反正他是不愿意让自己的部下去和难民组成的叛军对垒的。
谁知道林枫这么阴,控制金陵后一刻不停地“腐化”他的部下,用尽各种歪招,连老人小孩都一起发动来上阵,虽然未见硝烟,心理战却是打得火热。
就这么一段时间,军营内部的风向已经出现了问题,各种流言甚嚣尘上,搞得人心惶惶,甚至有人已经在私下里开始接触叛军,很可能有‘通敌’的念头。
陈怀安已经大概猜到了林枫的意图,如果无法收服金陵的部队,他就要利用民情来瓦解军队的战斗力,让这几万人丧失和救灾兵团作战的斗志。
陈怀安对此虽然不满,但也没有贸然出手干预,一是反抗也没用,二是他本身就不想和南方的难民动手,一切的真相迟早会被人知道。
何况他都已经是投降的败将了,哪里还顾得上这么多。
但是嘴上说说投降可以,一枪不开丢金陵不就是史书上遗臭万年吗,保住了军队、消弭了战火,那就问心无愧了。
真要让林枫直接吃掉自己的部队,还是由自己带头来鼓动,那是万万不能的。
陈守义才到金陵就召集了一批军官代表去聚餐,意图昭然若揭,这顿晚饭陈怀安是宁愿饿死也不想去吃。
“那现在怎么办,您去还是不去?去了的话,您又该怎样拒绝陈部长?”
警卫长满脸担忧地问道。
“唉——”
陈怀安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夹着烟的手无力地垂下。
“如果林枫真是个汉奸那该多好啊!”
“是啊。”警卫长也是满脸复杂,“他最好跟外面说的一样,是个东瀛人,那咱们就能直接和他干了,金陵打光了也在所不惜,可他偏偏是个,是个……”
警卫长没有往下说,只是长叹一口气。
他们是知道救灾兵团的成份和来由的,知道灾后发生的种种变故背后的根本因由,正是因为知道,心理上就已经先输了一阵。
这时桌上的电话响起,陈怀安看了一眼,随后目光投向警卫长。
对方立刻接起,快速沟通两句后放下电话,“司令,曹萱到基地门口了。”
陈怀安无力地揉了一把脸:“陈部长他明明知道我的处境,为什么还要这样为难我。”
警卫长放下电话,说道:“司令,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事到如今咱们也只能见招拆招了。”
“你说得对。”陈怀安把烟按灭,站起身来说道,“反正我已经被钉上耻辱柱了,再差不就是一条命吗!”
“不会的,您毕竟也跟陈部长有些交情,他肯定不会让林枫加害您的。”
“去吧,给我备车。”
陈怀安转身拿起挂在衣帽架上的外套,气质变得凶戾又冷硬,一边往身上穿外套一边恶狠狠地骂道:“我草他祖宗的至尊,我草他祖宗的林枫,天天说自己多牛逼,我看都是纸老虎!是爷们怎么不直接单挑分个生死,偏偏要拉着整个大夏一起给你们玩命!”
“司令,你烧糊涂啦!”
警卫长吓得脸色骤变,慌忙朝陈怀安摆手,不断使着眼色。
基地里绝不缺来自京都的眼线,林枫同样也在搞渗透,此时陈怀安直接点名叫骂大夏拳头最大的两个人,那不是生怕自己活太长吗。
“我没糊涂!”陈怀安扣着扣子,语气里已然有几分决绝,“都到了这一步,个人荣辱我早就无所谓了,大不了就让他们排着队来办我吧。他妈的,要是没有这两个王八羔子,大夏哪会走到这一步,他俩就该去把欧洲那帮人宰了,然后赶紧一起壮烈了才好,我给他们立功德牌!”
警卫长已经是跑到窗边左顾右盼,寻找着有无偷听墙根的。
不愧是能干到地区司令的人物,一般人哪敢随便骂至尊和林枫,二般人可能骂骂林枫,三般人才敢去骂至尊。
他倒是有腔调,两个一起骂。
“司令,你是真烧糊涂啦!”
警卫长大叫着,已经有了喊军医来糊弄一下的念头。
“他娘的,死之前还不让我过过嘴瘾了?我就要骂,一会儿曹萱进来了可就没机会了……”
压抑了许久的陈怀安仿佛是屎淋到头无所屌谓了,只想先发泄一下。
“他们两个一个比一个该死,没有他们,大夏只会更好!他们怎么不去京郊找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单挑啊,打到天崩地裂都没人管他们,随便剩一个下来是谁都行,那样大夏又能一致对外了,非要打仗,我打他姥姥的,留着打外国人不好吗!凭什么叫我们这些普通人去替他们送死,狗东西……”
陈怀安骂着骂着突然一顿,眼咕噜转了转后一拍脑袋,欢喜地说道:“诶,我有一计!”
“司令,你又有什么计?”
“我叫他俩去单挑!”
警卫长震惊地看着陈怀安,随后快步走向放在桌上做样子的医药箱。
“司令,我得给你量量体温,我看你是真烧糊涂啦!”
“放你奶奶的狗屁,去,马上去找胡杨那小子,告诉他晚上看我眼色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