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劳莉的电话挂了。这感觉像你问你的朋友为什么突然扇自己一巴掌，你朋友回答的是昨天在大街看到两只狗在互咬。你还会指望从这个朋友口获得答案吗？
克劳莉这种感觉，所以挂了。扎克也乐于不再需要解释，放下电话，决定再等一等‘将军’那边的电话。
没等到。‘将军’并没有把扎克当做他需要解疑的时候求助的对象。欣慰？惋惜？反正是复杂的情绪吧，扎克不再等了，回卧室。
对着镜子抬手轻吻大拇指后，“原来托瑞多的身体藏着天堂之门的钥匙。”
“我听到了。”镜子影像看来已经接受了扎克独断的这个交流暗号，“我们之间的阻隔似乎已经完全消失了，你经历了什么，我都知道。”
扎克眨了眨眼，“即使没有反『射』影像的东西，你也知道我经历着什么吗？”扎克的办公室里可没有镜子。
“知道。恩……我不知道怎么形容，但之前，似乎是我只能在某些特定的地方，等着你出现。现在，我都在，只是你需要特定的地方才能看到我。”
扎克环顾四周。
影像的话从字面理解，所谓的特定地方自然是镜子、人类创造的影像保存技术这些。也是符合常识的影像只在有条件的情况下，才会被主体看到。
但细想的话，会发现这话诡异的地方——影像并不是一直存在的，一直存在的只是主体而已。当我们在大街行走的时候，偶尔经过反光之物才会看一下镜的自己，调整下发型、看下妆容什么的。影像，并不是一直在那里，它的出现仅仅因为我们经过了。
可现在，影像告诉扎克的话是，我一直都在，我并不是在你经过的是时候出现，而是你只能在经过的时候看到我。
所以扎克的提问是，“那当我看不到你的时候，你在哪里？”
“你在哪里，我在哪里。”
扎克稍微闭了下眼，“对，你说了，这个世界有的，你那里都有。”
翻译一下此时的对答，是——当你在大街走向路边的一面镜子时，你的影像也在走，直到你们在镜子的里外相遇，一起整理发型。
扎克又皱了下眉，“你刚才说了你的四周有金『色』的东西遮挡了那些黑雾。”扎克话里的意思是，在我看不到你的地方，是你走入黑雾了吗？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想对了。你刚才去接电话离开的时候，我已经试过了，出了这面镜子的范围，我走出了这圈金『色』，踏入了黑雾，你看不到我了。”
“但事实只是我离开了镜子反『射』的范围。”
“是的。”影像点头，“只是我们走入了你看不到的范围而已，我现在已经不担心这层金『色』的薄膜破掉了。”
“为什么？”
影像看了一会儿扎克，说了一句，“为什么你不看看你的身份证。”说完，一步踏出了镜子的范围。
看着空『荡』的镜面，扎克的嘴动了一下，拿出了自己的钱包，拿出自己的联邦公民唯一有效身份证件，盯着自己的照片，“你在那里吗？”
“我在。”照片里的扎克动了。都记得吧，这张照片，还是扎克在获得影像能力后，特意跑去照的——因为市长是安东尼，扎克才不担心自己的身份泄漏，敢这么随意的将自己的样貌录入联邦的公民系统。
不担心，是因为知道了在哪里可以再见面。
“让我猜猜，现在那层金『色』的薄膜，是照片的边缘。”
“不愧为我的扎克瑞·托瑞多，你很聪明。”这话还能说的更怪异——‘不愧为我的主体’。
扎克开始提出尝试『性』的要求了，“你能同时存在镜子和照片么。”
“当然可以，不然你觉得刚才你身份证是空白吗？”居然嘲讽扎克。
“我的意思的是能都和我对话。”扎克撇了下嘴——这在话题严肃的时候活跃气氛的习惯还真是自己的特『色』。
镜子的影像回来了，“不能。”随即，“但如果你把那张照片洗一百张，我能同时在一百张照片里和你同时对话。”
呵，看起来在探索的人，不只是扎克单方面，影像也在同步探索。
“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这张照片在巴顿的市民档案里有备份，我刚尝试了。”似乎有些犹豫的，“同时，在部的联邦『政府』公民存档处有一份电子档案，我也可以同时行动。”
“电子档案是什么？”
“不知道。”干脆的回答，“我只是告诉你，你的档案不是只在巴顿有而已，别问我人类科技，你不懂的我也不可能懂。”
呃。
这种是自嘲的话，扎克不可能介意。弗兰克算是又推测对了一点，是扎克的影像，因为现今人类明，科学技术的原因，能被复制出千千万万，而这千千万万个扎克，都是扎克。
托瑞多，在此时代，确实要起飞的节奏。
扎克开始尝试第一次使用这种被弗兰克说成‘被世界优待’的能力，“你能让那份不知道是什么电子档案，消失么。”
“你不想你扎克瑞·格兰德身份，走出巴顿——安东尼的控制之外吗？”
“是。”扎克严肃的点头。
镜子的扎克影像，消失了。
时间不长，几秒而已，他回来了，“解决了。我希望你不要介意我找了个我帅的人，取代了我原本在的位置。”
有东西在扎克的心里开花，并溢于言表。吸血鬼永生于人类社会系统最艰巨的困难，如此轻松的被解决了，“你不介意，我不介意~”
镜子内外，相视一笑。为什么笑？呵呵，大家想想为什么不找个这镜面内外的扎克要丑的人，懂了。
“现在我需要确认的是。”扎克重新严肃了，“这些是茜茜将托瑞多身体的天堂之门钥匙取出的后，你才拥有的变化，还是一直都有。”
影像的自主意识，扎克早发现了不是么。解除巴顿外的公民档案威胁，只是扎克在弗兰克的猜测下，尝试的一次应用而已。这场对这镜子的交谈，最终目的，还是明白茜茜到底做了什么。
“我不确定。”镜子的影像『露』出了思考的神『色』，“在茜茜对你做那个意义不明的动作，让天堂之门的钥匙从你身出来前，我看不到……”再次环顾四周，视线的落点在扎克这个镜子外的人看，还是镜框，“那些被金『色』的薄膜阻挡的黑雾。”
扎克没听明白这句话的意义。
镜子里的影像摇了摇头，“你不会脱去全部衣服，走出自己的家门，在公共场合『乱』晃。”
“没这癖好。”扎克很干脆。
“因为家是屏障，是界限，你会自然的认为，只要是在自己家里，你可以任意妄为。出了家门，你不能。”
扎克皱了下眉，把影像的话加工了一下，“你是说，那圈阻碍了黑雾的金『色』，让你知道了，你能发挥自己能力的范围。”
感受一下，本质，这两句话是一样的意思。
“是的，之前，我看不到边界，我这里看到的世界和你那边一模一样。所有你不出现的地方（没有镜面反『射』的地方），但却没有你那边和你相处、遭遇的人。你不在的时候，我不能做任何事情，也不敢，我只能在一个空『荡』的世界等你的再次出现……”
扎克稍微有些……不舒服，扎克都不知道自己有如此幽怨的一面。但会议一下，如果当初自己被困在时间循环的世界时，没有身边的各种人，帕帕午夜、『露』易丝、墨菲……自己也是这样。
镜的影像在继续——“而你出现，我也只敢复刻你的动作，做这唯一一件我认为是我该做，并应该完美执行的工作。任何超出这项工作的行为，都会让我担心，会不会对你的世界造成影响。”摇头，“我的行为也确实会造成影响。”如他第一次从爱丽丝的镜子走开了，记得吧，可把扎克惊的不轻。
扎克稍微明白一点儿了，“现在的黑雾和金『色』的屏障，是隔绝你和世界。”
影像点头了，“和带在人给马戴的眼罩一样，让我专心。我知道在这个范围里，这是我发挥力量的范围。”看扎克，“当你还在我眼前时，走出这个范围的愚蠢错误，我不会再犯了。同时，当你我都在这个范围时候，只要我知道是你想要的东西，我都能做出来，哼，我不用担心黑雾的世界发生了什么，因为，那是你的世界。”
扎克拟人的深吸了一口气，“你是对的。被金『色』阻隔的黑雾，是我的世界。”能跟么。可能要使用一个稍微极端的例子做喻了——
电视。在我们看来，这个当代人类的科技产物，代表了什么？屏幕边界外的真实世界，和屏幕内的爱恨情仇有关系么。观众想要屏幕呈现出什么戏剧效果，它会、并应该呈现出来。观众所处的真实世界，发生的事情由观众去处理。屏幕里的世界，请专注的展现观众要看的内容。
这是专心。让一个四个世纪没见到扎克的影像，战战兢兢怀疑自己的外界世界，请被黑雾罩住，那些不是影像该『操』心的，是扎克的事。扎克需要的，是自己的影像在那个小小但可能随着人类的明进展，无限复制的金『色』框架好好表现自己。一如我们在电视屏幕里看过那些神剧情，请尽量精彩。
“我到不会认为是茜茜做了什么事后，我才有这样的能力，我应该一直都有，只是我以前从不知道能在什么范围使用这样的能力，我不敢。”影像只是在总结我们已经意识到的意思，“现在我知道了。”
扎克点头了，“那我们不能忽略‘金『色』’这个事实了，这是圣主信仰天堂的颜『色』。”
“你知道真正诡异的是什么么，如果在天堂之门的钥匙被茜茜取出之前，我发现这金『色』，你我大概都不会感到惊讶，我们是圣主信仰制造出来的造物。”影响果然如他所说的一样，补了四个世纪他遗落的所有‘扎克’，“我们的身残留有圣主的任何痕迹，我们都不会怪。”
扎克在默默的点头。让影像继续说，“诡异的是，这金『色』的出现，发生在天堂之门的钥匙被取出后。我觉得在这之前，在托瑞多不自觉的情况下，身体含有天堂之门的钥匙，是吸血鬼距离天堂最近的时刻了。”这只是小小的感叹，感叹之后，“为什么在天堂之门的钥匙离开我们的身体后，我们身，才出现天堂的痕迹？”
不用怀疑，扎克点头的原因是因为影像的质疑是他的质疑，“我认为唯一合理的原因是，圣主的奖励，不是我们设想的……不，应该是是我们设想的那样，是圣主给的奖励。”
这话有些绕。好在，这里有镜子内外的两个扎克，在帮我们说明——
“是追加。吸血鬼作为圣主信仰被放弃的灵魂，本不应该还残留有天堂的痕迹，圣主的奖励，是在吸血鬼身附加圣主信仰的元素。”
“茜茜撤出了天堂之门的钥匙，是减少了一部分被加在我身的圣主信仰元素，却暴『露』了影像能力原本附带的这张金『色』的膜。”
“现在只能这么解释了。如果这是吸血鬼影像能力原本该有的样子，那茜茜原本放在托瑞多姓氏的天堂之门钥匙，只是为了掩饰这能力本身的样子。”
扎克闭眼，将这场对话的所有全部过一遍——从影像突然获得自己这四个世纪的经历（那所谓的心灵变化），到影像现在轻易改变联邦公民系统已存在的公民档案——
这，才应该给吸血鬼在这个世界更强大的终极升级，不是么。这才配得奖励之名。绝对不是那个一表达自我意识幽怨的说‘我四个世纪没见到你了’、让人困『惑』的影像！
扎克睁眼，“那，天堂之门的钥匙，在阻碍影像能力真正发挥效果的同时，还意味着什么，茜茜暗藏的私心是什么……”扎克从镜子前转身了，晃着头，“我不怎么关心。有时间再聊吧。”
“同意。”在镜子，也背对扎克的影像表达了同意。
扎克要开始工作了，葬礼的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