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间隙，闫禾已经走到了他跟前，在两人仅差两步的距离停了下来。
不等她继续开口。
“施主还是早些回去，小心寒气入体，感染了风寒。”
“我身体很好的。”
佛子再次垂眸看了她的裙摆，微微一笑：“病从脚下起，寒从足底生。”
闫禾趁他没注意，目光落在他精致的眉骨上，从眼窝到鬓角。
即便是青丝全无，也半点不影响他的容貌，反倒是添了几分淡泊和禁欲。
正想着，就与那双平和的双眸对视上了。
她扬眉一笑，自然地移开视线。
动了动脱离水后，开始变得黏糊，不太舒服的脚。
沉甸甸的，可以想象已经完全泡满水了。
“好，那我回去了，伽玄师父，告辞。”
说完，转身就往回走。
下次一定要脱了鞋才玩，不然也挺难受的，还有一段路回去呢。
佛子双手合十站在原地未动，视线一路跟随着那道红色的身影。
直至看不见了，才垂下长长的睫毛。
看向小巧的脚印。
半晌，抬脚，离开。
明月之下，原本因为水渍形成的脚印，慢慢的，一个一个被覆盖住。
闫禾回到院子的第一时间就把鞋子给踢了，都等不及回到屋里。
莹白的小脚就这么赤裸裸的踩在地上。
摆脱了湿答答的触感，这才终于舒服了点。
巫思已经给她准备好了热水。
出来就看到这样的一幕，急忙上前：“公主，地上凉。”
阿尔莫的女子没有为贞洁而生，为贞洁而死的思想。
不过是身体的一个小部位而已。
男子也有。
巫思倒是没有想到中原是如何的。
倾身把鞋子拎着，想给公主穿上，却发现没有一处干的。
就知道她贪凉玩水了。
“公主，巫思去给你拿干净的。”
转身就跑。
闫禾光着脚，往屋里走，几乎是下意识地转身。
院门口，一道身影静静的站着，蓦然一看，还真有几分瘆人。
她迈出去的脚又收回来。
却见佛子低头，捻着佛珠：“施主保重身体，快些穿上鞋吧。”
“公主公主。”
巫思拎着鞋跑出来，放到地上给她：“快把鞋穿上。”
门口已经没人了。
闫禾抿着唇，低头，默默穿上。
果然是和尚，不近女色。
白日里摘的那两个柿子还安安稳稳地摆放在桌上。
她伸手戳了下。
自己拿起来剥了皮咬了两口，好看的眉头瞬间皱在一块。
把柿子拿远了。
舌头在牙齿上舔。
好涩。
这才反应过来他今天的话是什么意思，还让她多留几天。
看着不错，但还没熟透呢。
巫思放好水转身，就见她家公主皱着一张脸，苦大仇深。
没忍住笑了。
“公主，这柿子还得再放两日。”
“现在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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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原本活蹦乱跳，说自己身强体壮的赤丹公主倒下了。
躺在被窝里，昏昏沉沉，头痛欲裂。
半睡半醒间，为自己昨天的逞能而感到万分的后悔。
京都与阿尔莫的气候不同，她过来都还没完全适应，就开始放肆。
懒洋洋地在床上翻了个身。
闫禾摇人了。
毕竟她在京都的时间不多，总不能一直在屋里待着。
那她还怎么跟幽溯见面，怎么也得混个眼熟先。
好在惠帝祈福，自然是有太医跟随的。
听说草原来的公主病了，一刻也没有耽搁就赶紧过来。
把脉问诊，确认为风寒。
“公主好生静养，臣开几副药，不过五日便能好。”
“谢咳咳，谢谢孙大人。”
“公主真是折煞臣了。”
等人一走。
闫禾顺着枕头慢慢下滑，把自己整个人都藏在了被子里。
安静了会儿，又蹬了蹬腿。
就作吧。
人家现在是黎洲国的和尚，好不容易有几天的相处。
一下给作没了。
早知道这样，昨夜应该把鞋脱了再玩。
而另一边。
惠帝与伽玄坐在院子里下棋，你来我往间，难分伯仲。
直至孙太医前来。
“赤丹公主如何了？”
“陛下放心，公主虽感染了风寒，但好在元气满溢，喝几副药便能痊愈。”
“朕知晓了。”
毕竟是蚩顿王的宝贝公主，自然是怠慢不得。
但一个姑娘家，他却也不能贸然前去看望。
“把太医院里的灵芝鹿茸给赤丹公主备着送去。”
“是。”
人一走。
惠帝这才回身，重新看向棋局，与方才并无任何不同。
白子依旧。
剑眉微挑，像是发现了什么趣事：“羡儿这是走神了？倒是难得。”
伽玄敛着眸，指尖轻轻拨弄着佛珠，没有回应。
但是另一只手已经捏起白棋，稳当下落。
“陛下。”
没得到回应，惠帝倒也不介意，换了个口锋：“如今朝中已经催促朕开始准备立太子一事，羡儿觉得朕应当如何？”
语毕棋落。
伽玄神色平和，对于他所说之事未起半分波澜。
“小僧一介佛门弟子，佛法尚且不能参透，何况外界之事。”
眉目温和，不急不缓，仿佛已经是超脱世俗的神佛。
除了手心的佛珠与殿内的佛主，其他一律都进不了心。
众生在他眼前，都是平等的。
同样平等的慈悲。
又同等的不在意。
惠帝只觉得头疼，连棋都不想下了，放下手中的黑子。
“羡儿。”
“施主既然没了兴致，今日便先到此为止吧。”
“......”
得了，陛下直接变成施主了。
惠帝偏偏就不走了，稳稳地坐在那里不动。
“你当真就不愿意同朕回去？”
“此处便是小僧的归处，不知施主何来回去一说？”
伽玄双手合十微微施礼，他不愿走，便也不再开口驱赶。
眼睛一闭，捻着佛珠，就开始打坐了。
“......”
惠帝深吸口气，是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这天下，人人抢破了脑袋都没有，就你，送上门了都不愿意要。”
“阿弥陀佛。”
“......”
气死他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