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呀，陛下和公主殿下。”小偷会长自来熟地跟我和爱可打着招呼。
“如果没有足够分量的情报，就用你的命来抵。”我在爱可的耳边施加了隔音魔法后，森然开口。
我不是暴君，但在休息时间被打扰，是个恶魔都会有怨气吧。
此时本该是我的睡眠时间，刚才躺在我旁边的爱可差点儿就睡着了，结果女仆长突然向我报告说小偷会长求见。我离开床的动作让将睡将醒的爱可不安地伸手乱抓，口齿不清地喊着“爸爸”。于是，我只能抱着爱可一起到会议室见这个杀千刀的小偷会长。
“您可真是冤枉我了，我只是传口信的——为我近期的大客户、您的那位‘人类挚友’。”
谁跟那小子是挚友了。
“说。”我直切正题。
“他邀请您加入他的行动，会合地点在这张地图上，我没有擅自打开看过哦。”小偷会长从斗篷下掏出一卷羊皮纸，放在会客厅的茶几上。
邀请我，勇者这又是打得什么主意，想让我给他当免费打手？
在我思考的时候，爱可揉了揉眼睛，双眼朦胧地抬起头看我。
我解除了隔音魔法：“困不困，可以自己去睡觉吗？”
爱可还没完全清醒，但一听我的话就立刻拽住了我的衣服：“不要。”
爱可能这么黏我，真是幸福的苦恼。
“公主殿下，要吃糖吗，这可是人界的抢手货，一天只出售两公斤，要起大早排队买呢。”小偷会长见缝插针地向爱可示好。
我已经从女仆长那里听说了他碰巧遇见爱可的事情，爱可完全没有被他诱拐着上钩。
这就是富养女儿的效果。
“不要。”爱可看也没看小偷会长，只是仰着脸望着我，“爸爸要去人界吗？”
我摸了摸爱可的头：“我不走，虽然是有点事要去办，但会用分身。”
“我也要去。”不知道是不是起床气，爱可这次的态度意外的强硬。
我一只手顺着爱可齐肩的头发，另一只手打开羊皮卷。这位置是t城附近的村庄，旁边还标注了日期，意思是会合的时间在两周后。
时间还挺宽裕，应该可以带爱可去转转。
我的思考只在一瞬间完成，所以看起来根本没有犹豫：“好。”
反而是小偷会长对我看似轻率的决定有意见：“陛下，小公主才多大点，您是对自己太自信还是太小看人类了啊？”
怎么，他这么个搅屎棍一样的、趋利避害的家伙还会担心爱可的安危，黄鼠狼给鸡拜年？
我没有表态，爱可却是鼓起腮帮子盯着小偷会长，看样子是觉得自己被小瞧了。我于是出声：“爱可，让他见识一下也无妨。”
“见识啥……”
小偷会长的后半句话被突然卷起的火焰打断，滚烫的气流包裹住他所坐的沙发，空气中弥漫起蛋白质灼烧过后的焦糊味道。
这招是爱可自己融合了火魔法和风魔法，使小范围的火焰能表现出夸张声势的技巧性魔法。
公爵对爱可的评价也很高：“中肯地说，公主殿下对魔法的理解只比那些有丰厚经验的魔族略逊，且这个差距对她而言并不难跨越。”
爱可没有攻击性，火焰很快熄灭，只留下被炙烤得开裂的沙发，以及被包裹其间、只有衣角和发梢被燎得发黑的小偷会长。
“哈……真是令人惊叹。”小偷会长尴尬地咧着嘴，“原来是我小看了公主殿下呀。”
扬眉吐气的爱可扭过头去，学公爵千金满不在乎的模样不看小偷会长，嘴角却还是得意地扬了起来。
我被爱可的小表情逗笑，摸了摸她的后脑勺：“睡前这么兴奋，让伽门列家主给你泡杯安神茶喝。”
见心思被我看破，爱可红着脸瞄了我一眼，就从我的腿上跳下地，推开门小跑着离开了会客厅。
“您居然也能这么亲切。”小偷会长看着爱可离开后重新被女仆关上的门，用稍显幽怨的眼神看了我一眼，“就不能对我们家的孩子也稍微友好点吗。”
我偏了偏脑袋：“谁。”
小偷会长没直接回答，继续唠叨：“经历了肉体和精神的双重折磨，他都不想去上学了。”
木疙瘩吗，我也没对他做什么吧。
“既然害怕，怎么还在你这个魔族手下做事。”别告诉我木疙瘩区别对待纯种和混血。
“这就不是我能解释的了，我可不像您一样精通人类心理。”小偷会长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他是我在被魔族破坏的村子里捡到的，我以为他当时是不知道我也是恶魔才向我求助，结果您知道他醒了之后说什么吗：”
“‘如果人类打不过魔族，不就说明人类很弱吗。比起无法保护我的人类，还是魔族更能带来让我过的好的未来吧。’”
小偷会长模仿着木疙瘩的语气复述完，看着我笑得一脸愉悦：“——是不是很有趣？”
难道他真的是天才？
在答应了要带爱可去人界后，我才知道原来她早就很期待了。隔天，整个魔王城都知道我会带爱可去人类那边玩了。
“太冒险了吧您。”公爵千金一如既往地跟我唱反调，好像这是她工作的一部分。
“还好。”我可以创造出更强一点的分身，就算爱可引起不必要的注意，也能在掩护爱可离开以后自爆、跟他们同归于尽。
“您以为我在问您的看法吗，我是在指责您行为的不妥！”公爵千金瞪了我一眼，“毕竟是‘您的子嗣’，您对外还表现得非常在乎她，她出了问题也会引起魔界动荡的。”
这个问题我没有回答，或许，我也不知道该怎样回答才“正确”。
抛开对魔界的影响不谈，我不愿意爱可受到伤害，但也知道一辈子把爱可“囚禁”在牢笼只是满足我的私欲。会产生这样的纠结情感的我有错吗，我不知道，毕竟我也是第一次当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