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么？”
吴济听到明锦的声音，心下顿时一惊。
明锦看着他，直言道：“你看起来好像有心事，是因为王爷吗？”
涉及顾明珩，明锦自然也变得关心起来。
吴济哪敢让明锦知道他心中所想？先不说这事，究竟是不是真的，就说王爷这样瞒着，就是不想让郡主知道，他暂且还不知道这其中的原因，但他若是真的把这事给捅破了，恐怕他就真的没法子再在王爷身边待下去了。
“……没、没。”
吴济连忙收回视线，否认了。
看不到长乐郡主纱帘下的脸，但吴济还是能感觉到她望着他的目光，想到早间郡主说的那番话，吴济也知道自己不擅长撒谎，他这副样子肯定惹得主子起疑。
只是这事，实在是没法跟郡主说。
吴济只能压着声音赔罪道：“郡主恕罪，这事，属下暂时还没想明白，实在没法现在就与您说。”
明锦听他这样说，也就没再坚持要问。
她善解人意地点点头，说了句：“那就不要告诉我了。”
吴济松了口气。
他继续给明锦领路，耳边听到郡主说：“这里，我不好经常来，劳烦吴护卫好好照顾王爷，我看他这次瘦了许多。”
吴济哪有不应的道理？自是满口就答应了。
想来这次有郡主的话，王爷日后应该也不会再像之前那样了。
午后的阳光很好，吴济送明锦出去。
先前藏于心中的震惊，此时在慢慢消化之后，吴济反倒觉得这事不错。
要是王爷真的喜欢郡主，何不把人娶回王府？
正好他们也都很喜欢郡主。
比起那些不知道是什么性格的王妃，他自然更希望郡主成为他们的王妃。
何况王爷还听郡主的话。
日后有郡主管着王爷，他们就再也不用操心了。
他越想，越觉得这事可行，恨不得王爷现在就能把人娶回王府，那陛下也就不用再操心王爷一个人了，岂不两全其美？
越是这样想。
吴济面对起明锦，自是越发恭敬。
“郡主，小心，慢些走。”他殷勤备至。
明锦自然也感觉出吴济这明显要超出从前的殷勤了，她有些意外，更意外的是，刚刚还愁绪万千，不知道在想什么的人，这会竟又绽开了笑容。
只是先前吴济说了，这事暂时还不好告诉她，明锦也就不好多问。
她与人点头。
一路到了外面，能看到英哥在外等待的身影。
“吴护卫就送到这吧，如今王爷身边离不了人，你回去伺候王爷吧。”明锦让吴济止步了。
吴济答应道：“那您路上小心。”
明锦点了点头。
她与吴济告辞出去。
“主子。”
英哥也刚吃完吴济送来的东西，看到明锦过来，忙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明锦与她点头道：“走吧。”
英哥答应着，等明锦上了马车，她就也重新跳上马车，赶着马车回城了。
吴济目送马车离开之后，立刻快步往回走。
顾明珩在梳头。
听到身后传来的动静，他头也不回地问了一句：“她走了？”
“是。”
吴济回道。
见王爷在梳头，他也没多想，斟酌着这事该怎么问比较好。
直到听到王爷说“你去跟李方说一声，然后准备下，我们回去了”，吴济啊一声，愣住了：“回去了？”
他之前劝了王爷好几回，给陛下写信告罪，都没见王爷答应。
没想到这郡主一来，王爷就准备回去了。
吴济自然下意识以为，王爷这是想明白了，要跟陛下告罪去了。
他当然高兴。
“属下这就去！”他说着就要离开。
临了要出去的时候，却忽然察觉出一丝不对。
——王爷的状态不对。
他不由停下了脚步。
顾明珩正在戴玉簪，听到身后吴济的动静，见他未曾离去，不由问：“为何还不去？”
“王爷，您打算做什么？”吴济问他。
顾明珩听到这话，沉默了一瞬，这才回道：“我准备回戍边。”
“什么！”
吴济瞪大了眼睛。
要说王爷回戍边，那也不是稀奇事，王爷在戍边待了近十年，就连他们这些人，也都更喜欢那在外头的生活。
京城人多眼杂，他们待起来也不自在。
但怎么也不该是这个时候啊。
他实在想不明白，王爷这个关口，为什么突然要回去？又想到自己刚才猜到的事情，刚才还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询问的吴济，这会咬了咬牙，看了一眼外面，确保无人，便果断压低声音问了：“王爷，您是不是喜欢郡主？”
顾明珩手里的玉簪，没握住，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破碎声。
而与此同时，是他猛地转过来的头。
看着王爷脸上的震惊，吴济便知道这事是真的。
王爷是真的喜欢郡主！
他没猜错！
“你如何得知？你——”又想到吴济刚送完明锦回来，顾明珩的脸一下子就变得苍白无比，声音都哑了，“她知不知道？”
“郡主不知道，也没人告诉属下，属下就是胡乱猜的。”吴济见他脸色难看，自是不敢隐瞒。
知晓明锦不知道，顾明珩悄悄松了口气，原本紧绷的身子也得以放松了一些。
但也没放松太多。
如今就连吴济都察觉了，旁人那边，又能瞒得住几时？
就怕明锦不日也要猜到。
原本还犹豫不决的心，此时彻底下定决心。
“你现在就去准备，我们马上就回去。”
等回去之后，他就奏请皇兄，离开京城，只要他离开了，那就什么都不会发生，什么都不会改变，一切都会和从前一样。
吴济却不明白。
他不仅没走，还走近询问：“王爷，属下不明白，您既喜欢郡主，为何不向陛下赐婚？”
“陛下只盼着您能成婚，正好郡主与您身份相当，又同您相熟，您若娶她，岂不两全其美？”
顾明珩反驳道：“两全其美的是我与皇兄，她又凭什么要来全这份美?”
“我有什么资格娶她？”
吴济不解：“您是亲王，您的地位仅次于陛下，您手握重权，还拥有这么多财富，谁不想嫁给您？”
“您还对郡主那么好，这世上除了您以外，还有谁会像您这样待她好？”
“您不是一直觉得那些世家公子不够好？配不上郡主吗？那您娶了郡主，不就不用担心她会受人欺负了？”
顾明珩毫不犹豫地说道：“我也不配。”
吴济皱眉：“王爷……”
顾明珩未等他反驳，便先问他：“就因为我是亲王，我有地位有财富，我喜欢她，她就应该感恩戴德嫁给我吗？”
吴济被问住了。
他的确在猜想到这个可能的时候，只想到了他们王爷。
他从来没想过郡主会不会喜欢。
“我……属下……”
吴济一时变得有些语塞无措起来。
但他又想，郡主既然这么关心王爷，或许她也喜欢王爷呢。
揣着这个念头，吴济难掩激动道：“那不如直接去问郡主？您若是觉得不好意思的话，不如让安公公去探探裴姑姑的口风？”
“王爷，如果郡主也喜欢您呢？”
顾明珩有那么一刹那，被说得心动了。
他很难不心动。
明锦喜欢他，这是他连做梦都不敢奢想的事情。
倘若……
可这种念头只持续了一瞬，一个呼吸。
“好了，停止你的幻想，现在就去准备。”他要趁着皇兄活动之前，先把这事按压下来。
不能让明锦察觉出一丝不对。
“王爷……”
吴济还想说话。
直到一道不容置喙的视线落于他的身上，吴济被看得低下头，知道主子不可能听他的话，吴济无法，只能点头应是。
他转身准备去吩咐。
身后却又传来顾明珩的声音：“吴济，这次有她替你说话，我不罚你。”
“但我不希望这件事被第三个人知道。”
“你若再明知故犯，她护你，我不会处置你，但你日后也不必在我身边伺候了。”
顾明珩的声音很冷静，可正是因为这样的冷静，才更加让人害怕，让人胆颤。
“王爷……”
吴济苍白着脸回过头。
顾明珩直视着他的双眼，直到吴济垂头应是，顾明珩这才收回视线：“去吧。”
“是……”
吴济下去吩咐。
顾明珩看着他离去，又看向屋中，看向那张他刚才与明锦一起吃过饭的地方。
捡起地上的玉簪，顾明珩长长叹了口气。
……
没过多久。
顾明珩就带着吴济离开了皇陵。
而另一边，明锦和英哥也回到皇城了，知晓顾明珩无碍，明锦放心了许多，但心中还有许多疑问，还未曾搞清楚。
英哥问她去哪。
明锦昨夜没睡好，又无事，便打算先回府歇息。
没想到刚到家门口，却见府外停着一辆马车，再一看，那马车竟是祖母常乘的那一辆。
“郡主回来了。”
门房的下人来与她问好。
明锦点头，问他们：“祖母来了？”
等下人点头，她自是欣喜万分，连瞌睡都清醒了不少，立刻就往里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