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混沌深处。
一颗灰金色的道果静静悬浮,周围环绕着十二万九千六百道世界虚影。
忽然,道果微微一颤,一缕意识苏醒。
“我........还活着?“
林浔的意志在混沌中回荡,他感觉自己仿佛化作了无尽星空,每一颗星辰都是一个平行世界的缩影。
他看到了洪荒的重建,看到了通天师尊与朱颜的忙碌,也看到了鸿钧道祖口中的“虚无之境“。
那是一片纯粹的黑暗,没有时间,没有空间,甚至连“存在“这个概念都被抹除。
而在那片黑暗的最深处,一双冰冷的眼眸正缓缓睁开,望向洪荒的方向.........
灰金色的道果在混沌深处缓缓旋转,十二万九千六百个世界的虚影如星辰般环绕。
林浔的意识在其中沉浮,他感觉自己既是无限大,又是无限小。
每一个世界的记忆都在他的意志中流淌,那些平行时空中的悲欢离合,成败得失,都化作了滋养道果的养分。
洪荒世界的重建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
通天教主立于不周山巅,诛仙四剑悬浮在身侧,剑身上的灰金道纹闪烁着混沌的光辉。
他俯瞰着脚下的大地,曾经被幽冥血海侵蚀的疮痍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天河重新归位,弱水退回河道,崩塌的山脉在混沌之力的滋养下重新隆起。
“师尊。“
朱颜踏空而来,她眉心的朱雀神纹已经变成了灰金交织的混沌印记。
周身缠绕的火焰也不再是纯粹的南明离火。
而是蕴含着太初与幽冥之力的混沌真焰。
她的眼眸深处,倒映着十二万九千六百个世界的影子。
“各族的重建工作已经展开,龙族以敖战为首,正在修复四海泉眼;
麒麟族在墨玄的带领下,梳理地脉;
玄武族镇守北冥,净化残余的幽冥之气。“
朱颜汇报道,
“但有些被幽冥彻底侵蚀的生灵......已经无法恢复神智。“
通天教主的目光扫向远方,在那里,一群浑身缠绕黑雾的修士被禁锢在混沌金光构成的牢笼中。
他们的眼神空洞,口中发出不似人声的嘶吼。
“林浔留下的混沌道则也无法净化他们吗?“
通天皱眉问道。
朱颜摇头:
“这些生灵的神魂已经被幽冥同化,若要强行净化,只会让他们魂飞魄散。“
就在二人交谈之际,天穹突然裂开一道缝隙。
一道清光自三十三天外垂落,鸿钧道祖的身影在光中显现。
他的气息比三日前稳固了许多,头顶的造化玉碟缓缓旋转。
三千道则垂落,但细看之下,玉碟中央仍有一道细微的裂痕未能完全修复。
“通天,朱颜。“
鸿钧的声音如同天籁,却又带着一丝凝重,
“紫霄宫有异动。“
三人瞬间来到紫霄宫前。
这座曾经庄严神圣的宫殿如今布满了裂痕,虽然大部分已经修复,但正殿中央的地面上,一道灰金色的光柱直冲云霄。
光柱中,隐约可见无数细小的黑点在游动,如同被困在琥珀中的虫豸。
“这是......“
通天教主瞳孔微缩。
“幽冥归墟的残余。“
鸿钧道祖沉声道,
“林浔虽然以混沌道果平衡了太初与幽冥,但归墟的本质是混沌的一部分,无法被彻底消灭。这些残余正在试图重组。“
朱颜上前一步,混沌真焰在掌心凝聚:
“是否需要我现在就净化它们?“
鸿钧摇头
:“不可。这些残余与混沌道果同源,若强行净化,可能会影响林浔的......“
他的话戛然而止,突然转头望向天外。
通天和朱颜也同时感应到了那股波动。
混沌深处,灰金道果所在的位置,正传来异常的震颤。
“不好!“
鸿钧脸色大变,
“有人在试图干扰混沌道果!“
混沌深处,灰金色的道果悬浮在虚无之中。
突然,一道漆黑的裂缝在道果旁边无声无息地出现。
裂缝中伸出一只苍白的手,手指修长,指甲呈现出病态的灰黑色。
这只手轻轻抚摸着道果表面,所过之处,灰金色的光芒变得黯淡。
“多么完美的平衡......“
一个沙哑的声音从裂缝中传出,
“太初与幽冥,创造与毁灭,竟然能如此和谐地共存。“
手指突然用力,指甲刺入道果表面。道果剧烈震颤,十二万九千六百个世界虚影同时发出哀鸣般的震颤。
“可惜,这种平衡......不该存在。“
就在那只手准备进一步动作时,道果内部突然爆发出一股强大的反抗之力。
灰金色的光芒大盛,将那只手狠狠弹开。
裂缝中传来一声闷哼,随即迅速闭合。
道果内部,林浔的意识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惊醒。
他感觉到某种极其危险的存在正在觊觎混沌道果,这种存在比幽冥归墟更加古老,更加......空无。
“虚无之境......“
林浔的意志在道果中回荡,他通过十二万九千六百个世界的记忆,终于明白了鸿钧道祖所担忧的是什么。
那不是简单的毁灭,而是将一切存在都化为“无“的绝对虚无。
与此同时,洪荒世界的天空突然暗了下来。不是黑夜降临的那种黑暗,而是一种吞噬所有光明的纯粹之暗。
在这黑暗中,连混沌金光都变得黯淡。
“来了。“
鸿钧道祖抬头望天,造化玉碟急速旋转,
“虚无之境的触须已经伸到了洪荒。“
通天教主长啸一声,诛仙四剑冲天而起,在天空中布下剑阵。
剑光所过之处,黑暗被暂时逼退,但很快又如同潮水般涌来。
朱颜化作混沌真凰,灰金色的火焰席卷苍穹,与黑暗对抗。火焰所过之处,黑暗退散,但那些被火焰灼烧过的空间,竟然出现了诡异的“空白“。
不是黑暗,而是连空间概念本身都被抹除的绝对虚无。
“小心!“
鸿钧道祖突然大喝,
“不要直接接触那些空白区域!“
但为时已晚,一位前来助阵的大罗金仙不慎触及了一片空白,他的手臂瞬间消失。
不是被斩断或者焚毁,而是从存在层面上被彻底抹除,仿佛从未拥有过那条手臂一般。
“这...这是什么力量?“
通天教主震惊地看着这一幕。
鸿钧道祖面色凝重:
“这就是虚无之境的可怕之处。它不是毁灭,而是抹除。
被它触及的一切,都会从所有时间线、所有世界中彻底消失。“
混沌道果似乎感应到了洪荒的危机,突然破开虚空,降临到紫霄宫上空。
道果旋转,灰金色的光芒如雨般洒落,那些被虚无侵蚀的区域开始缓慢修复。
“林浔!“朱颜惊喜地看向道果。
但下一刻,一只巨大的苍白手掌从黑暗中探出,一把抓住了混沌道果!
“找到你了,平衡者。“
一个空洞的声音响彻洪荒,
“你的存在,扰乱了混沌的秩序。“
手掌用力,道果表面出现了裂痕。
林浔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正在被某种力量撕扯,十二万九千六百个世界的联系正在被切断。
“不!“
朱颜化作的混沌真凰不顾一切地冲向那只巨手,灰金火焰全力爆发。
通天教主的诛仙四剑也同时斩向手掌,鸿钧道祖则祭出造化玉碟,三千道则如锁链般缠绕而上。
在三方合击之下,苍白手掌终于松开了道果。
但临走前,一根手指轻轻点在了朱颜所化的真凰身上。
“朱颜!“
通天教主目眦欲裂。
灰金色的真凰在空中僵住,然后从被触碰的那一点开始,她的存在开始被迅速抹除......
朱颜的身躯在空中凝固,从被苍白手指触碰的那一点开始,灰金色的羽毛逐渐变得透明。
不是消散,而是从存在层面上被一点点擦除,仿佛一幅画被无形的橡皮抹去。
“不!“
通天教主怒吼,诛仙四剑化作流光斩向那根手指。
却在接触的瞬间,剑光如同泥牛入海,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鸿钧道祖的造化玉碟急速旋转,三千道则如瀑布般垂落,勉强延缓了朱颜被抹除的速度。
混沌道果也绽放出前所未有的光芒,灰金色的丝线缠绕住朱颜。
试图将她与这个世界的联系固定住。
“没用的......“
那个空洞的声音再次响起,
“虚无之触一旦发动,就连混沌本身也无法逆转。“
朱颜的意识开始模糊,她感觉到自己正在从所有时间线中被剥离。
十二万九千六百个平行世界的记忆如同沙粒般从指缝间流走。
她艰难地抬头,看向混沌道果,那里有林浔的意识。
“林浔......“她的元神发出最后的呼唤,“记住......平衡......“
话音未落,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众人眼前。
不是死亡,而是比死亡更可怕的结果。
从未存在过。
通天教主呆立当场,诛仙剑阵因为失去主人而崩溃。
鸿钧道祖面色苍白,造化玉碟上的裂痕又扩大了几分。
混沌道果剧烈震颤,灰金色的光芒忽明忽暗,仿佛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朱颜......从未存在?“
通天教主喃喃自语,他突然发现自己的记忆正在变得模糊。
关于朱颜的一切印象都在迅速消退,就像一场醒来越来越模糊的梦。
“师尊......朱颜是谁?“
一个截教弟子茫然地问道。
通天教主惊恐地发现,就连朱颜曾经居住的洞府,使用过的法宝,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
不是损毁,而是这些物品的存在痕迹被彻底抹除,仿佛它们从未被制造出来一样。
混沌道果的光芒突然暴涨,一道灰金色的光柱冲天而起,穿透了笼罩洪荒的黑暗。
光柱中,隐约可见林浔的身影正在凝聚。
“林浔要归来?“
鸿钧道祖震惊地看着这一幕。
但下一刻,黑暗再次压来,将光柱一点点吞噬。
那个空洞的声音冷笑道:
“没有用的,平衡者。
你的道侣已经归于虚无,就连你也无法将她找回。“
光柱中的身影剧烈挣扎,却始终无法完全凝聚。
就在这危急时刻,一道清光自三十三天外飞来,化作一枚青翠欲滴的柳叶,悬浮在混沌道果上方。
“杨眉道友的本命灵叶!“
鸿钧道祖认出了这件宝物。
柳叶舒展,散发出纯净的混沌气息。
这股气息与林浔的灰金道果产生共鸣,竟然暂时抵挡住了黑暗的侵蚀。
光柱中的身影趁机完全凝聚,林浔终于以实体形态回归洪荒!
他睁开双眼,左眼金光璀璨如大日,右眼幽邃如深渊,周身缠绕着灰金色的混沌道则。
但此刻,这双眼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愤怒与悲痛。
“虚无之境......“
林浔的声音低沉而危险,
“你们越界了。“
苍白巨手再次从黑暗中探出,这次直接抓向林浔:
“区区新生混沌者,也敢妄议虚无之境的意志?“
林浔不闪不避,抬手迎向巨手。
两股力量相撞的瞬间,整个洪荒世界都剧烈震颤,空间如玻璃般出现无数裂痕。
令所有人震惊的是,林浔竟然接住了这一击,灰金色的道则与苍白手掌僵持不下。
“你吸收了归墟之力,确实比一般的混沌者强些。“
空洞声音中带着一丝意外,
“但在绝对虚无面前,仍是螳臂当车。“
林浔冷笑:“是吗?“
他突然变招,灰金道则如灵蛇般缠绕上苍白手掌。
令人惊讶的是,这些道则竟然开始反向侵蚀虚无之力!
“不可能!“
空洞声音首次出现了波动,
“你怎么能...“
“因为我不仅是平衡者......“林
浔的双眼光芒大盛,
“我还是'存在'的守护者!“
灰金光芒爆发,苍白手掌被硬生生震退。
黑暗天幕被撕开一道口子,露出其后一片纯粹的“无“。
没有时间,没有空间,甚至没有混沌概念的绝对虚无。
在那片虚无的中心,隐约可见一个模糊的身影。
它没有固定的形态,时而如人,时而如兽,唯一不变的是那双冰冷的眼眸,仿佛能冻结一切存在。
“我记住你了,平衡者。“
虚无之境的存在冷冷道,
“下次见面,你将和你的世界一起归于虚无。“
随着话音落下,黑暗如潮水般退去,洪荒的天空重新恢复了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