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子公司青禾领着紫嫣往二楼走，木质楼梯被踩得咯吱响，阳光透过走廊的花窗，在地板上投下细碎的光斑。“紫嫣姐，您的办公室以前是我妈织锦的地方，我特意让工人把老织机挪到角落了，既不占地方，看着也亲切。”
推开门，果然见一台雕花织锦机静静立在窗边，上面还搭着半匹没织完的云纹锦。紫嫣走过去摸了摸冰凉的机座，指尖划过“光绪年制”的刻字，忽然笑了：“难怪李总总说青禾公司有魂，光是这老物件，就比多少新办公室有味道。”
“我妈宝贝着呢。”青禾递过钥匙，“她说等忙完设计周，就来给您演示老织法。对了，您要不要换套办公家具？这书桌还是我爸当年用的，有点旧了。”
“不用换。”紫嫣坐在藤椅上，晃了晃身子，“这椅子比真皮沙发舒服多了。”她翻开带来的文件夹，“李总特意嘱咐，财务经理的位置留给青欣阿姨，您看什么时候方便让她过来交接？妙菱那边已经把财务系统搭好了，正好让阿姨熟悉下操作。”
“我这就给我妈打电话。”青禾掏出手机，走到窗边时又回头，“紫嫣姐，您要是有什么不习惯的，尽管跟我说，别客气。”
紫嫣笑着点头，目送她下楼，目光重新落回老织机上。阳光照在半匹锦缎上，丝线泛着柔和的光泽，忽然觉得李总把自己调来这里，或许不只是为了拓展市场，更是想让这门老手艺，在现代管理里找到平衡。
楼下办公室里，妙菱正对着电脑调试财务软件，青禾推门进来时，她刚把“织锦原料成本核算表”调出来。“妙菱姐，辛苦你了，这么快就把系统弄好了。”
“都是现成的模板，改改就行。”妙菱指着屏幕，“我加了个‘古法染线工时统计’模块，青欣阿姨要是觉得纸质记账方便，也能导出表格手写，怎么顺手怎么来。”
青禾看着界面上清晰的分类，忽然想起妈妈总说“染一次线记三页纸”，忍不住笑了：“我妈见了肯定高兴，她最烦现代软件的弯弯绕绕，您这设计太贴心了。”
正说着，走廊里传来脚步声，青欣抱着个铁皮账本走进来，紫色旗袍裙的裙摆扫过门槛，带着淡淡的栀子花香。“听说紫嫣和妙菱来了？”她把账本放在桌上，“这是近五年的原料账，青禾总说我老派，可我就信这手写的踏实。”
妙菱连忙起身：“阿姨您这账本比软件清楚多了！我刚才还在想，得请您来给系统加加‘老规矩’呢。”她翻开账本，见每笔支出旁都画着小小的丝线图案，忍不住惊叹，“这是……用染线的边角料画的？太别致了！”
“闲着也是闲着。”青欣笑着坐下，“紫嫣呢？我去跟她打个招呼。”
“在楼上呢。”青禾接过账本，“妈，紫嫣姐说让您当财务经理，您可得好好干，别给我丢人。”
“就你嘴贫。”青欣拍了她一下，转身往楼梯走，旗袍的开衩处露出纤细的脚踝，踩着布鞋的步子轻快得像小姑娘。
二楼办公室里，紫嫣正对着地图标记海外市场，见青欣进来，连忙起身：“阿姨您来了。”
“紫嫣啊，”青欣走到织机旁，拿起上面的梭子，“我知道你是干大事的，以后公司的账我来管，保证一分钱都错不了。但有一样，织锦的丝线得我亲自挑，哪怕贵点，也不能用差料糊弄。”
“您放心。”紫嫣笑着点头，“我已经让采购部把丝线供应商资料整理好了，下午就陪您去仓库挑，您说哪家用就用哪家。”
青欣眼里的顾虑顿时散了，她把梭子放回织机，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个布包：“这是我昨晚上染的线，你看这孔雀蓝正不正？李总说欧洲人喜欢深沉点的颜色，说不定能用到联名款上。”
紫嫣接过来，指尖捏着丝线在阳光下看了看，忽然明白李总的用心——让自己来拓市场，让妙菱来管财务，让青欣阿姨守着最核心的手艺，每个人都在最舒服的位置上，才能把这盘棋下活。
楼下忽然传来笑声，青禾和妙菱正凑在一起看设计稿，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在她们身上，像幅温暖的画。紫嫣看着青欣低头整理丝线的侧脸，忽然觉得，所谓传承，从来不是死守着老规矩不变，而是让懂传统的人守住根，让懂创新的人开疆拓土，就像这老织机上的新丝线，终能织出既传统又鲜活的图案。
“走，阿姨，”紫嫣拿起外套，“咱们去仓库挑丝线，顺便聊聊欧洲市场的配色偏好，说不定能给设计周的联名款找点新灵感。”
青欣笑着点头，抓起布包跟她往外走。走廊里的花窗还在漏下光斑，照在两人交叠的影子上，像预示着一个崭新的开始——属于青禾服装的，属于织锦手艺的，也属于这群为了热爱而并肩的人。
程婧刚把新拟的会议纪要放在桌角，就见李总合上文件，抬头道：“小青那边的助理秘书不是调去子公司了？你安排下，把总经理助理雅彤和秘书晓萱调去总裁办，再从业务部把语蝶和香菱调过来，充实总经办的人手。”
“好嘞。”程婧拿出记事本，笔尖在纸上沙沙划过，“雅彤姐做事稳，晓萱妹妹心细，去总裁办刚好能搭上手。语蝶和香菱在业务部跑了三年，熟门熟路，调过来对接子公司业务正合适。”她忽然抬头笑，“不过董事长，您这是打算给青总扩充‘智囊团’啊？”
李总靠在椅背上，指尖敲了敲桌面：“小青最近要盯小克入职的事，还得管着优尚的联名款，手底下没人可不行。”他想起什么，补充道，“让人事部给她们办手续时备注‘专项借调’，薪资福利按总部标准提一级，别让姑娘们觉得亏了。”
“知道啦，”程婧笔尖一顿，“您总是这么周到。”她起身要走，又被李总叫住。
“等等，”李总看着她，“雅彤以前是你带过的实习生吧？她那时候总把‘应收账款’写成‘应付’，现在改过来了？”
程婧忍不住笑：“早改啦！去年还拿了集团的‘最佳助理’奖呢，现在算起账来比计算器都准。”她走到门口，忽然想起什么，“对了，晓萱昨天还跟我念叨，说想跟着青总学谈判技巧，这下可遂了她的愿。”
半小时后，人事部的调令刚发下去，雅彤就抱着文件夹出现在总经办门口。她穿一身浅灰色西装套裙，看见程婧就笑着挥手：“程婧姐，真要调我去总裁办啊？我这心怦怦跳。”
“怕什么，”程婧拉她进来，“青总看着严，其实最护着自己人。你把她的日程表理得清清楚楚，保准她喜欢你。”正说着，晓萱也跑了过来，手里还攥着本《商务礼仪手册》。
“程婧姐，我用不用再恶补下礼仪？”晓萱紧张得手心冒汗，“听说总裁办见的都是大客户，我可别给青总丢人。”
程婧拍了拍她的肩：“放轻松，你平时给总经理做会议记录就很得体，到了青总那儿，照做就行。”她指了指窗外，“业务部的语蝶和香菱估计也快到了，你们四个正好碰个头，下午一起去总裁办报到。”
话音刚落，语蝶和香菱就并肩走进来。语蝶穿件白色雪纺衫配黑色阔腿裤，香菱则是一身碎花连衣裙，两人手里都提着打包好的个人物品。
“程婧姐！”香菱笑着晃了晃手里的盆栽，“这是我养的多肉，带过去给总裁办添点生气，行不？”
“当然行，”程婧笑着点头，“青总办公室就缺盆绿植呢。”她看向语蝶，“你们业务部的季度报告刚收尾，调过来会不会手忙脚乱？”
语蝶摇头：“早跟接手的同事交接完了，放心吧。”她从包里掏出个笔记本，“这是我整理的子公司客户名单，到了总经办刚好能用得上。”
四个姑娘凑在一起叽叽喳喳，程婧看着她们眼里的期待，忽然想起自己刚入职时的样子——也是这样既紧张又兴奋，总觉得能进总部是天大的幸运。
下午两点，程婧领着四人去总裁办报到。小青正在看文件，抬头看见她们，放下笔笑了：“欢迎加入。雅彤负责我的日程和对外对接，晓萱跟着语蝶学子公司业务，香菱……”她指了指墙角的空位，“你就坐这儿，帮我处理往来邮件。”
“好的青总！”四人异口同声，声音里满是干劲。
程婧站在门口，看着雅彤已经打开电脑熟悉日程表，晓萱正凑在语蝶身边看客户名单，香菱则小心翼翼地把多肉摆在窗台上，忽然觉得，这栋忙碌的写字楼里，最动人的莫过于这样的场景——一群年轻的姑娘，带着各自的本事和热忱，朝着同一个方向努力，像一束束聚在一起的光，亮得让人挪不开眼。
回到董事长办公室时，李总正在看青禾服装公司的报表。程婧笑着说：“都安排妥了，青总说这下总算能喘口气了。”
李总抬头笑：“她们几个都是好苗子，好好带，以后都是集团的骨干。”他翻了页报表，忽然道，“晚上让食堂加个菜，给她们几个接风。”
程婧应着，转身时脚步轻快——她知道，这些看似寻常的人事调动里，藏着的是对每个人的期许，就像埋下一颗颗种子，总有一天，会连成一片茂密的森林。
浴室的水汽还没散尽，李婉用白色浴巾裹着身子，坐在沙发上往脸上拍爽肤水，瓶身碰撞的轻响在安静的客厅里格外清晰。婉婷推门进来时，正撞见她抬腿换拖鞋，浴巾下摆随动作掀起，露出一截雪白的小腿。
“姐！”婉婷赶紧别过脸，耳根却红了，“你怎么不穿睡衣啊？万一爸妈突然回来……”
李婉放下化妆棉，挑眉看她：“这是我家，我乐意。”她往旁边挪了挪，拍了拍沙发，“坐。刚从公司回来？”
婉婷挨着她坐下，目光不自觉往她腿上瞟——李婉的腿又长又直，裹在浴巾里像裹着团雪。她赶紧移开视线，从包里掏出份文件：“子公司群里都在说，青禾服装公司新调了董事长，还是从总部派来的。咱们星芒怎么没动静？”
“急什么。”李婉拿起乳液往胳膊上抹，动作慢悠悠的，“我上周跟李总提过，他让我先代理董事长，说星芒的情况特殊，得找个懂设计的来接手，不然镇不住那些老设计师。”
婉婷凑近了些，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浴巾：“特殊什么呀？不就是你舍不得那些亲手带出来的团队吗？”她忽然笑出声，“说真的姐，你都二十六了，整天泡在公司改设计稿，连个约会都没有。上次张阿姨介绍的那个医生，你见了一面就说‘没共同语言’，人家可是博士呢。”
李婉捏了捏她的脸：“小孩子懂什么。”她往沙发里缩了缩，浴巾滑落下去些，露出精致的锁骨，“星芒刚起步时，我带着团队在仓库睡了三个月，那些设计稿比男朋友靠谱多了。”
“那也不能当一辈子工作狂啊。”婉婷抢过她手里的乳液，往她腿上挤了点，“你看人家青禾新调来的紫嫣董事长，又能管公司又能谈恋爱，听说她男朋友就是公司的设计师。”
李婉被她揉腿的动作逗笑：“你这消息从哪儿听来的？我怎么不知道。”她忽然收起笑，认真道，“其实李总也劝过我，说‘女孩子总得有点自己的生活’。但星芒的秋冬系列还没定稿，那些刺绣工艺只有王师傅会，我走不开。”
婉婷的手顿了顿：“王师傅不是说下个月退休吗？”
“所以更得盯着。”李婉叹了口气，“我已经让人事部招了三个学徒，跟着王师傅学，等他们能上手了，我就……”
“就去找男朋友？”婉婷接话，眼睛亮晶晶的，“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我帮你筛，保证挑个又帅又听话的。”
李婉被她逗得直笑，伸手抢过浴巾往她身上盖：“别闹了，一身水。”她起身往卧室走，“我去换睡衣，你晚上在这儿睡？我给你找套新的。”
婉婷看着她裹着浴巾的背影，忽然喊道：“姐，等星芒稳定了，咱们去拍套写真吧！就穿你设计的那些礼服，肯定好看。”
“好啊。”卧室门后的声音带着笑意，“到时候让你当我的专属摄影师。”
客厅的灯亮了整夜，婉婷躺在客房的床上，听见隔壁房间传来鼠标点击声——姐姐又在改设计稿了。她翻了个身，心里默默念叨：等王师傅的学徒出师，一定要把姐姐的日程表清空，让她好好去约会，去穿那些漂亮的礼服，去做个除了“代理董事长”之外，更鲜活的李婉。
窗外的月光透过纱帘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淡淡的影。婉婷仿佛已经看见，不久后的某天，姐姐穿着自己设计的礼服，挽着一个温和的男人，笑得比橱窗里的模特还耀眼。那时候的星芒服装公司，应该也像青禾一样，在新董事长的带领下，稳步向前吧。
（床头灯的光晕柔和地洒在被子上，李婉抱着枕头翻了个身，丝绸睡衣的领口滑到肩头，露出细腻的皮肤。窗外的月光透过纱帘钻进来，在地板上织出一片细碎的银网，却驱不散她心里的空落。）
手机屏幕忽然亮起时，她几乎是立刻抓起了它，指尖在屏幕上犹豫片刻，还是给婉婷发了条消息：“睡了吗？来我房间。”
没过两分钟，敲门声就轻响起来。婉婷穿着件印着小熊图案的粉色睡衣，头发乱糟糟的，眼睛却亮得很：“姐，我就知道你睡不着。”她轻手轻脚地爬上床，往李婉身边挤了挤，鼻尖立刻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栀子花香，“又在想公司的事？”
李婉把枕头往她那边推了推，声音带着点刚睡醒的沙哑：“没。”她往婉婷怀里缩了缩，像只寻求庇护的猫，“就是……有点静得慌。”
婉婷伸手搂住她的腰，指尖划过她光滑的手臂：“我就说吧，你就是嘴硬。”她低头看李婉，月光刚好落在她脸上，睫毛长而密，“你看你，长得这么好看，身材又好，追你的人能从公司排到路口，偏要自己扛着。”
李婉闷笑出声，往她颈窝里蹭了蹭：“哪有那么多追我的人？他们都是看中‘代理董事长’这头衔，不是看中我。”她忽然叹了口气，“上次那个张医生，吃饭时三句话不离‘你们公司利润多少’，听得我头都大了。”
“那是他没眼光。”婉婷捏了捏她的脸颊，“我姐可是能自己设计礼服、能管几百号人的大才女，他们配不上。”她忽然想起什么，眼睛一亮，“对了，我同学的哥哥是做建筑设计的，人长得帅，还会做饭，要不要……”
“打住。”李婉捂住她的嘴，眼底却带着笑，“我现在没心思。等星芒的秋冬系列发布会结束了再说。”她往被子里钻了钻，“其实有时候我也想，找个普通人嫁了，每天下班回家有口热饭吃，不用对着一堆设计稿发愁。”
婉婷松开手，认真地看着她：“那你就找啊。李总不是说了吗？星芒可以慢慢找新董事长，你总不能为了工作耗一辈子。”她忽然压低声音，“我偷偷告诉你，上次去总部送文件，看见程婧姐和李总一起下楼，两人走得可近了，程婧姐脸上的笑跟朵花似的。”
李婉挑眉：“你这小丫头，眼睛倒尖。”她想起程婧总是风风火火的样子，忽然觉得那样也不错——有个人能一起扛事，一起在加班后吃碗热汤面，应该挺暖的。
卧室里安静下来，只有两人浅浅的呼吸声。婉婷的手搭在李婉腰上，像小时候那样轻轻拍着，仿佛这样就能驱散所有烦恼。李婉闭着眼，鼻尖萦绕着妹妹身上的牛奶香味，心里的空落渐渐被填满了些。
“其实……”她忽然开口，声音很轻，“上次在集团年会上，那个唱民谣的男生，你记得吗？穿件白衬衫，弹吉他的那个。”
婉婷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记得！他是市场部的实习生，叫阿哲，听说吉他弹得特别好。你是不是……”
“别瞎想。”李婉打断她，耳根却红了，“我就是觉得他唱歌挺好听的。”
婉婷笑得更欢了，往她怀里挤了挤：“我懂我懂。等下周我去总部，帮你打听打听他有没有女朋友。”
李婉没说话，只是往她怀里靠得更紧了。窗外的月光依旧静静流淌，照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她忽然觉得，或许不用等发布会结束，或许不用刻意去找，该来的总会来——就像此刻身边的温暖，就像那个唱民谣的男生干净的歌声，总会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悄悄钻进心里，让孤单的夜晚，也变得柔软起来。
“睡吧。”婉婷打了个哈欠，“明天还得上班呢，代理董事长大人。”
李婉“嗯”了一声，听着妹妹渐渐平稳的呼吸声，嘴角忍不住扬起一抹浅笑。被子里暖暖的，心里也暖暖的，这大概就是有人陪着的感觉吧——不用刻意说什么，只要知道身边有个人在，就什么都不怕了。
李婉捏着电话听筒，听着那头传来的忙音，忍不住对着空气翻了个白眼。阳光透过百叶窗落在办公桌上，把那份刚改好的设计稿照得透亮，她却没心思看，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着，带着点小脾气。
“姐，谁惹你了？”婉婷端着杯热咖啡走进来，看见她那副样子，忍不住笑了，“刚才在走廊就听见你打电话，嗓门都比平时高了点。”
李婉抬头看她，嘴角撇了撇：“还能有谁？集团那位董事长呗。”她接过咖啡抿了口，“我刚打电话请他给星芒派个新董事长，你猜他说什么？”
婉婷凑到她身边，拖了把椅子坐下：“说什么？”
“他说我干得好，让我接着代理。”李婉学着李总的语气，故意把尾音压得很低，“然后‘啪’一下就挂了电话，跟我多说一句都嫌麻烦似的。”
婉婷“噗嗤”笑出声：“这说明李总信任你啊。你想啊，青禾那边是新公司，得派个有经验的镇场子；咱们星芒是你一手带起来的，换个人来，哪有你懂这里的门道？”
李婉被她说得愣了愣，随即拿起设计稿扇了扇：“就你会说话。”她忽然坐直身子，眼里闪过点灵光，“不过你说的也对，换个人来未必顺手。既然他让我接着干，那我就得干出点样子来。”
她抓起内线电话，拨通人事部的分机：“张经理吗？通知各部门负责人，下午三点开个会，主题是扩充管理人员。另外，让招聘组加把劲，重点招电商运营和直播带货的人，经验丰富的优先，薪资可以放宽点。”
挂了电话，婉婷惊讶地睁大眼：“姐，你这是要搞大动作啊？”
“那当然。”李婉翻出星芒的销售报表，指尖点在“线上销量”那一栏，“现在年轻人都爱在直播间买衣服，咱们不能落后。你看青禾那边，新董事长一到就搞线上特卖，听说效果不错，咱们也得跟上。”
她忽然想起什么，抬头看婉婷：“你不是认识几个做美妆直播的朋友吗？下午开会让她们过来聊聊，给咱们的团队支支招。”
婉婷眼睛一亮：“我马上去联系！我朋友小雨上个月刚帮一个服装品牌带货，一场直播卖了五十多万呢。”她掏出手机就要发消息，又被李婉叫住。
“别急，”李婉叫住她，“让她们准备点案例，下午开会时详细说说。还有，通知设计部，把秋冬系列的新款多准备几套，到时候让主播试穿展示，效果肯定好。”
婉婷点头应着，转身往外走时，忽然回头笑：“姐，我就说嘛，你当董事长挺好的，比等别人来接手强多了。”
李婉看着她的背影，嘴角忍不住扬起笑意。其实刚才挂了电话，她心里也不是真生气——李总的信任，比什么都重要。她拿起那份设计稿，指尖拂过上面精致的刺绣图案，忽然觉得浑身都有了劲。
下午三点，会议室里坐得满满当当。人事部经理汇报招聘进度时，李婉认真地记着笔记，时不时打断他：“电商运营要懂数据分析的，光有经验不够；直播人员不光要会说，还得懂点服装搭配，不然怎么跟观众介绍面料？”
婉婷带的几个朋友也来了，小雨拿着平板展示直播案例：“李总，其实服装直播关键在‘场景化’，比如这件风衣，不光要穿在身上好看，还得告诉观众‘配牛仔裤适合通勤，配裙子适合约会’，让他们有代入感。”
李婉听得专注，时不时点头：“说得对。咱们下周就搭个直播间，先让设计部的同事试试镜，找找感觉。”她看向市场部经理，“预算这块你跟进下，需要多少直接报，别省着。”
散会时，夕阳已经染红了半边天。李婉走出会议室，看见婉婷正在跟小雨交换联系方式，两人聊得热络。她忽然觉得，就算没有新董事长又怎样？有这群想干事、能干事的人在，星芒只会越来越好。
她掏出手机，给李总发了条消息：“谢了。星芒不会让你失望的。”
没过多久，收到回复，只有两个字：“等着。”
李婉看着那两个字，忍不住笑了。晚风从走廊的窗户吹进来，带着点凉爽的气息，她抬头看了眼星芒服装公司的招牌，在夕阳下闪闪发亮。
原来所谓“代理”，从来不是权宜之计，而是沉甸甸的信任。她深吸一口气，转身往办公室走——还有好多事要做呢，可不能辜负这份信任。
程婧正整理着子公司的报表，闻言停下笔，指尖在包臀裙的裙摆上轻轻划了下，歪头想了想：“业务部的储备人才库还有十来个，都是各子公司去年选送的，轮岗考核成绩都在前头。”她抬头笑，“您这是要给几位领导‘添兵’啊？”
李总靠在椅背上，指尖敲着桌面：“小紫和小丽刚接手新业务，身边得有几个利索的帮手；小娟管着常务，琐事多，添俩助理能轻快些。”他翻了翻手边的名册，“羽馨和佳瑶在子公司管过行政，心细；绮兰、昕怡以前是小丽旗下公司的，知根知底；慕儿、钰彤跟着小娟跑过项目，熟门熟路。”
程婧拿起笔在记事本上记下名字，笔尖顿在“梓研、楚涵”几个字上：“这六位调到您这儿当生活秘书？您办公室怕是站不下了吧。”她促狭地眨眨眼，“再说，您不是已经有十二个生活秘书了？”
“这几个是暂时的。”李总笑着摆手，“这个月要举行集团会议，各子公司都要来总部汇报，接待、记录、整理材料的活儿多，让她们过来搭把手，忙完了再回业务部。”他看着程婧，“你带带她们，教她们熟悉下总部的规矩——比如我办公室的咖啡要现磨的，会议纪要得当天整理好。”
程婧应着，忽然想起什么：“楚涵以前在甜宝贝当店长，叠衣服是把好手，让她管您的西装保养准没错；忆梅会弹钢琴，集团会议说不定能用上；碧君是学文秘的，记笔记比打印机还快……”
“你倒把她们的底细摸得清楚。”李总挑眉，“看来平时没少跟业务部聊天。”
“那是自然，”程婧合上记事本，“她们都是要当管理层的人，多了解点总没坏处。”她起身要走，又被李总叫住。
“等等，”李总从抽屉里拿出一叠胸牌，“这是临时出入证，你给她们发下去，照片让人事部尽快补上。”他看着胸牌上的名字，忽然笑了，“梓研这姑娘，去年在子公司做活动策划，把一场特卖会办成了时装秀，脑子活，让她跟着你学学会议统筹。”
程婧接过胸牌，指尖拂过冰凉的塑料外壳：“知道啦。我这就去通知她们，让她们明天来报到。”
走出办公室时，正好碰见雨婷抱着文件过来。“程婧姐，这是您要的集团会议流程表。”雨婷笑着递过来，“听说业务部要调人过来？刚才听她们说，能来总部当秘书，都快乐疯了。”
“可不是嘛，”程婧翻开流程表，“你也一起帮忙带带，尤其是凌菲，她以前在生产部，对总部的环境不熟，多提醒她注意礼仪。”
雨婷点头应下，忽然凑近了些：“程婧姐，您说……董事长是不是想从她们里头挑几个留下啊？”
程婧笑着敲了敲她的额头：“不该问的别问。做好自己的事就行。”心里却也明白，李总这么安排，不光是为了——这些从子公司摸爬滚打出来的姑娘，见过基层的辛苦，懂业务的细节，稍加打磨，都是能挑大梁的料子。
第二天一早，八位姑娘准时出现在总经办门口。羽馨和佳瑶穿着利落的职业装，手里捧着笔记本；绮兰、昕怡则带了自己整理的业务手册；梓研她们六个更显紧张，站成一排，眼睛亮晶晶的。
程婧笑着招手：“别拘谨，跟我来。”她领着她们参观办公室，“羽馨、佳瑶去三楼找小紫副董事长，她今早有个视频会，你们先去熟悉下会议室；绮兰、昕怡去四楼小丽副董事长办公室，她的日程表在桌上，先抄一份；慕儿、钰彤跟我来，小娟总在开早会，等她结束了再介绍。”
她转向梓研她们：“你们六个跟雨婷姐去董事长办公室，先学着整理文件，记住，董事长的咖啡要三分糖，不加奶。”
姑娘们齐声应着，脚步轻快地往各自的岗位走去。程婧看着她们的背影，忽然觉得这栋大楼里最动人的风景，就是这些年轻的身影——带着从基层带来的韧劲，揣着对未来的期待，一步一步往上走，像一颗颗饱满的种子，终将在集团这片土壤里，长成郁郁葱葱的模样。
回到办公室时，李总正在看集团会议的方案。程婧笑着说：“都安排妥了，梓研她们已经开始擦桌子了，说要给您个‘亮堂堂的办公环境’。”
李总抬头笑：“这群丫头，倒挺机灵。”他翻了页方案，“下午让她们列席管理层会议，多听听，多学学。”
程婧应着，转身时听见身后传来翻页的轻响。她知道，这些看似寻常的人事调动，藏着的是对人才的珍视——就像给幼苗浇水施肥，总有一天，她们会成长为能为集团遮风挡雨的大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