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有那么快去世,我还是个壮年期的雄性呢!”箫飒不以为然地说。
梦境的场合终究令他惊魂未定,但是他强装镇定,不能在他们面前失了风度。
“你刚才尖声尖气的叫叫嚷嚷,吓醒了我们所有人,有几个多疑的兄长还以为你被拓跋恢下按手谋杀了,”味忍声情并茂抑扬顿挫地演讲几分钟之前发生的事,像一个铿锵有力娓娓道来的舞台剧演员,一句一句附带着饱满的感情,“我们急急忙忙赶来,意外地发现你房间里没有第二个人,而你还在熟睡中,想做了一个无以名状的噩梦,你的声音嘶哑干燥,喊破了喉咙……”
箫飒用手捏住喉咙,清了清嗓子眼的热浪,怪不得一大早醒来喉咙像着火了一样,难道梦中听见的凌沉不由分说的号叫,是现实中自己大喊出来的吗?这也太丢人现眼了吧!
“我们来到这,你还在睡觉,我们就料想到你在做噩梦,可是……”讲到高潮了,狭小拥挤磨不开身的房间鸦雀无声,味忍清澈的脸庞登然变得阴森而浑浊,将现场窒息的氛围推到了制高点,“不到两分钟,你凄冷的哭声戛然而止,将猝不及防的我们吓得活蹦乱跳,我在你耳边声嘶力竭地叫你,你还是没醒来。”
箫飒掏了掏耳朵上,泰然自若地询问道:“然后呢?”他也被味忍饱满的情绪感染,很想快点听完下文。
多姿多彩的的神情和从善如流的语气是味忍天生的本领,他十分适合当评书人,也许走这条路能成为当代史上最闻名遐迩闻名中外的说书先生,简直就是一代无冕之王。
既然箫飒诚心诚意的发问,味忍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他:“不多久你靠在枕头上的头俶尔一歪,像一只撞在木桩上断了脖子的小白兔,双腿一蹬咽气了,脖子断了死了似的。”说到这味忍抽泣,吸了一下鼻子,轻薄的鼻翼微微舒张。
似乎还落在上次的惊恐中没有及时抽离出来。“我们的眼泪不争气地哗啦啦地落了下来,没想到你最后又醒了过来,多亏我没停止呼唤你,声音变身成一只手,把你从飞去西天的路上拉了回来。”味忍又哭又笑,最多的是无理取闹和引以为傲。
箫飒翻开被子跳下床,不置可否地耸耸肩膀,“你还是趁早死了自得其乐的心吧,我不过是做了个噩梦而已,梦里死了谁说现实中的我一定会死?”
他穿好衣服,用手拨了拨乱糟糟的头发,将进门陪哭的哀民们轰了出去。转回身欢快地安慰味忍,“行了,我的大英雄,多亏你拯救了我的生命行不行啊?”
味忍点点头,睫毛上粘着比露珠还晶亮的眼泪。“那个,我说,现在是什么时辰?”箫飒望了眼窗外的光景,雾霭深厚而沉重,不见天日。
“啊?”味忍没有快速从一个话题跳到另一个话题的能力,他揩干眼周的泪水,吸了吸鼻子。
箫飒的话对他来说像是天方夜谭,五雷轰顶,完全切断了他的情感线条。
凝视着味忍慌里慌张而且苍茫无助的小眼神,箫飒不禁笑出声,他人畜无害的痴呆样,帮他消除了好多堵在心里的杂质,“我问现在是早上多少点钟!”
味忍不自在地挠了挠脖子,眼光晃到窗外,估计了下时间,“估计没到六点。我们七点钟才去工作呢!”
“这么早!”箫飒感慨万分,他向来是八九点起床的,说来说去是那个梦惹的祸。
箫飒说那三个字不是责怪味忍,却被他当成这样。味忍怕老爱无事生非的箫飒蹊田夺牛,没头没脑地辩解道:“我们不是故意来你房间吵醒你的,你早上制造的动静耸人听闻,我们不来不行,怕你遭遇不测啊!”
他哭笑不得、啼笑皆非地摆摆手,味忍到底是怎样想的啊!“这和你没关系,我好恨你不来早点呢,不然我就不会梦到自己被水鬼残害了。”
“被水鬼残害?梦到……”味忍纳闷地歪着眼睛,他的手指扭结在一起搞笑动作,箫飒随口说到的话,让不明就里的他陷入了为难和沉思,怎么刚还在嫌弃时间早,这会儿又嫌弃人家没早点来叫醒他呢?明显是在叶公好龙啊!
“好啦好啦,你们要忙工作,快点吃完早饭赶去别的岗位工作吧!”
箫飒不想和味忍牛头不对马嘴的说话,一个问题要解释得清清楚楚面面俱到,是何其难办的事情。
被箫飒赶着走,味忍并无半分低落的感受,反而开心得不得了,有点幸灾乐祸的感觉。
他总觉得自己貌似做错了事情说错了话要被他处罚,箫飒叫他走的话,他就不用被罚了。师父说错了一句话,临走之前,他有必要给他指正。
“从今天开始,我们从今往后都用不着去外地工作了,昨天下午我们集合回来前,拓跋恢给我们进行了一场小小的会议,他说要把我们调回原来的岗位去。”味忍开开心心地解说,能在熟悉的环境下工作是最好的了。
“你是说今天就不走了吗吗?”箫飒把掉头就走的味忍叫住,他还没走几步,步伐的节奏就被打乱了。
“对啊,就是今天,想想就很激动,再也不用千里迢迢不远万里走到东区西区了。”没有千里更没有万里,之所以这么形容,是因为味忍不喜欢走路去远方。“而且傍晚要开一个庆功宴。”
“哦,我知道了,你先走吧。”箫飒抿着嘴唇,一副深思远虑的样子,没空再搭理味忍。
味忍见他心事重重的样子,很想开口问箫飒是不是遇到烦心事了。再三踌躇,犹豫不决,没敢问问题打断箫飒千丝万缕的思路。
他一步三头,断断续续地提脚,于心不安地走出箫飒的房间顺便把房门关上,留箫飒一个人被杂草团住了头脑。
孟婆明说不能让第五个人知道借水鬼支配尸体这件事,如今不仅运尸船上的全体成员得知,下面这个秘密也将在味忍他们眼前呼之欲出,她有什么办法解决吗?
还有一点让箫飒特别的好奇,过去一个月多里凌沉和孟婆每天都在借尸还魂,迄今为止不可能没有一个人发现这件波澜壮阔的大事,请问他俩是怎样封住人家嘴巴的呢,难道用的是杀人灭口的措施?
味忍说傍晚开庆功宴,撇去二人将在今晚处理完这艘运尸船的因素,能促成这场庆功宴的理由还有一个,那就是这是场孟婆蓄谋已久的局。
无论如何,今天注定是个不平凡的日子,他将成为见证人,他一定要谨小慎微,能不喝的就不喝,能不吃的就不吃,万一吃死人喝死人了,他还是侥幸逃脱的那个人。
这艘运尸船有好几千具尸体,经过凌沉和孟婆这四五天的加倍努力,估计剩下的八九百具尸体今天就能处理好,开了庆功宴理所应当,也理所当然是个噱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