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娘子好不容易稳住脚步，就听见屋里的对话，她放下的心又紧张地提了起来。好一会儿她才听到小姐出了声。“人呢？”
“在外面呢。”
两人进了门，曲娘子偷偷瞄了一眼屋内没见到二小姐以及红豆的身影。真杵着不知道该继续进里间去还是在这里等着。就见身旁的红袖，乖乖地跪了下去。她看了看红袖，耳边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知道是二小姐她们出来了。她咬着牙，不情不愿地跟着跪了下去。学着红袖的样子把头埋得低低地。
林佑灵落了坐，看着两人，默了一会才问道：“你们为什么打架？”
听见问话，曲娘子声音洪亮地急急地开了口：“求小姐替奴婢做主啊。红袖她无缘无故地就打人。”
曲娘子的眼泪数来就来，哭得稀里哗啦。“小姐回来炤上本来要忙着。结果，红袖姑娘她今日也不知道点了什么火药，上来对厨房就是一顿痛骂，然后……呜呜，她就对奴婢痛下狠手。”
她把飞在脸上的发丝抹开，漏出伤口。
“二小姐，求你看看奴婢这张脸。都被她抓烂了，这让奴婢以后怎么活啊。”
红袖道：“原本就是一张破脸，你以为多好看吗。还怎么活？你以前是怎么活的今后就怎么活。”
“你……”
曲娘子被气得手一抖，指着红袖了说了一个你字又收回了手对林佑灵哭诉道：“二小姐你看看，红袖她这是什么态度。打了人，她还如此嚣张。奴婢……虽己嫁人，可到底是女人啊。女子的脸何其重要，呜呜，求小姐帮奴婢做主，红袖她好歹毒的心肠啊。”
林佑灵看得仔细，一时有些诧异。那张还算白净的脸，深浅不一地留了好几道疤。浅的若是舍得药钱会恢复，另外深的那道，就不好说了，多半是会留下疤的。
红袖虽不太聪明，却算是个稳重的。十来年的相处，她早已摸清了她的性子。下这样的狠手，实在难见呢。
“红袖，你有什么要说的？”
曲娘子见林佑灵没有听她一面之词有些着急。
她跪行了过去。“二小姐，你看看我的脸。”
她这是做什么？一点规矩都不懂。
红豆皱着眉，上前几步拦着她的去路，呵斥道：“好好给我跪着。揍到小姐跟前也不怕污了小姐的眼睛？”
“是是。”
曲娘子见路被堵，抬头见红豆与二小姐脸色都不好，不免讪讪地。
她是农家出身，虽然这些年养了不少脾气，可她骨子里是欺软怕硬的，对比她身份高的有天然的畏惧。
红豆道：“红袖你说。”
红袖木着脸，也把发丝拨开。比惨谁还不会似的。“曲娘子也打我了，下手也不轻。”
曲娘子见红袖学她卖惨，有些急：
“可是你先动的手。你要不抓我，我能还你吗？”
红袖想起自己动手的真正原由以及曲娘子的歹毒，到底是不光彩。迟疑了一会回道：“是你出言不逊在前。”
“我说什么了，我什么也没说。”
理不理的那都是小事，在府里做事，曲娘子深知这一点。谁在府里得宠，谁的靠山大，谁就有理的。曲娘子懒得与红袖扳扯，直接耍起横来。
“二小姐，你可要为我做主啊。红袖她……小小年纪，心思怎滴这么歹毒，一言不合就开始动手打人。这样下去怎么得啊。呜呜……二小姐再不管管她都要飞上天了啊。呜呜……今日她骑在奴婢头上威风，日后就敢爬到小姐头上耍横。”
曲娘子捂着脸边哭边嘟囔，哭得那叫一个肝肠寸断。
屋内没人接话，就等着看着她哭。曲娘子忘我的哭了半天，才发觉屋内太安静。她偷偷从手指缝见林佑灵一直无动于衷。她啊了一声，哭声又转变了方向，话里话外不外自己苦心照顾了二小姐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恼，红袖这么打她伤了她的脸。自己的婆婆在大夫人哪里得宠，自己这幅面容被人瞧了去会给婆婆丢脸。
“奴婢是个苦命地，从小日子过的不好。可能老爷都看不过去了，所以给我嫁到曲家这样的好人家。婆婆是个能干的在夫人面前有得了脸面，我这样实在给婆婆丢脸……”
林佑灵屋内的人从没见识过这么能哭的人，虽说她越说越离谱，大家一时之间还都比较撑得住气。
先前红袖看小姐与红豆没有说话，看曲娘子就跟看戏似的，她也就跟着能挺着，她知道小姐不喜欢这等耍泼。后来见她无耻向小姐施压，红袖有些立不住，有些着急：
“你怎么不说是你擅自做主熄了厨房的火，小姐回来要用我才跟你急了几句。你还一副无所谓让小姐多等一会的样子。”
曲娘子哭声一顿，大概也是一个人哭没有接话她有些累。掏出帕子抹了脸，脸上哪还有先前悲壮，“你少胡说八道。小姐回来要用水，我不知道多急，你不搭把手不说，还趁机找茬。你满口胡话，你这是污蔑。”
林佑灵被她变脸的速度看得一愣一愣地，默了一会问道：
“这么说我要的热水，你们这个架一打，我还要等着是吗？”
事是这个理，可曲娘子哪敢如实回答，喏喏道：“炤上兴许已经开始备着了，小姐等不了一会。”
林佑灵拨茶动作一顿，挑眉看她：“兴许？等不看一会？所以你也不知道情况是吗？曲娘子你在我院子里来了几年当了何职？”
曲娘子不知道林佑灵问这话是何意，她犹豫了片刻，老实答道：“禀二小姐，奴婢来这里当差己经五年了，一直都是掌管小姐的厨房。是厨房管事。”
“五年啊……也不短了。”
林佑灵端着茶杯小抿了一口。接着道：“所以，曲娘子这是干事干腻了，想换个位置了吗？”
她声音温温软软地很平和，说出的话却吓得曲娘子半死。换位置？府里哪个位置还能比二小姐的小厨房要好？油水多，事又少。只一个主子，又是个好脾气的姐儿，平时她都是个闲人，小姐房里需要什么，自有厨房的下手安排，哪里能累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