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甘心吗？”天镜看向零，那双银瞳中倒影着万载光阴，她从未否认自己的情感，也不像眼前之神一般冠冕堂皇，她有欲望有贪恋，尤其是对权利的贪恋。
这世间哪有不爱权利的生灵。
那是一种毒药，会将心一点点腐败，最终化为凋零的烂泥。
零没有回答，而是抬起手，天镜周围的空间瞬间化作一片金色的牢笼，如同中世纪为夜莺编制的囚笼，细密而精致。
“这个问题我暂时无法回答你，等你回来那一天，我们再论道三千。”她双眸里有浅淡的悲悯，不是对着天镜，而是对苍生皆平等的慈悲。
双眸轻眨一瞬，金色的瞳孔骤然扩大，一道奇异的纹路在其中显现，封印于双眸的世界规则缓缓张开，鎏金的文字漂浮在空中，一道道划过之后，缓缓停在了天镜所犯罪行一列。
“为情犯忌，藐视众生，当处于极刑…”零缓缓开口，每一句说出，都化作一道束缚，如同绝命钉一般，刺入天镜身躯内。
“七七，你在这里啊，你们在干什么？”胡六一觉睡醒，便准备去找虞瓷，顺着鼻尖探到的气息，她顺着感应摸到了这里。
虞瓷扭头，看见了六姐，没想到她醒的这么快，小声轻唤道:“六姐…”
随后一把将胡六拽离开，她知晓胡六如今可以恢复大半的神魂，得益于天镜所作所为，她是其中受益者。
但是这不代表胡六就一定要变成所谓白酒，然后和对方续什么前缘，这么极端病娇的家伙，还是别让六姐沾染上好。
“诶？殿下在做什么？为什么要把那个新来的抓起来？她是坏蛋吗？”胡六被带走期间问了好多句，脑袋止不住好奇朝后看去，她虽然觉得那个银发的女人很奇怪，但似乎也没有从她身上闻到血腥味……
耳朵不解的弹了一下。
两人离去之间，零五指一合，将阵法停了下来，顺便困住一方牢笼，让内部无法看见外面。
既是故人……又有这样纠葛，还是说清为好。
虞瓷见零动作停了下来，拽走胡六的动作也停下了，她知晓对方是作何打算，想来零也不可能不知道小狐狸胡六靠近。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一个蹙眉，一个点头，便将一切化在不言中。
这件事情毕竟和胡六有关，日后指不定她会记忆恢复，还是提前将一切说清楚为好，不要为了一时的为了她好隐瞒，以免日后多生隔阂。
“六姐…”虞瓷轻拉着胡六的手，唤道。
胡六见七七这样正经的唤自己，耳朵都立正了，怎么了吗？
自己好像已经很久没有闯祸了，姥姥都说她长大很多了。
最近除了自己清理干净一个小世界外，剩下的时间都是在睡觉。
就是睡梦里总是飘忽一些奇怪的画面，有一只比自己还大的大狐狸，快活得喝酒醉倒在桃花树下，醉醒了就玩酒坛子，只有化为人身之时才会变得正经三分。
胡六记得不清晰，只是非常羡慕那个白狐狸，她的身形又大只又漂亮，比她现在的本体好看许多。
“怎…怎么了？”不知道原因，但莫名心虚的胡六，甩着自己的大尾巴。
“我和你讲一件有关于你的事。”虞瓷开口道，“但是眼前的判罚，无法改变，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这件事和我与这个银眼睛的镜有关？”胡六抬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笼子里的女人，心下松了一口气，不是自己闯祸了就好。
但她实在没有与对方有关的记忆，她能和这人有什么关联，莫不是前世今生？
“有，而且关联很大…”虞瓷带着狐狸来到零身边，零看着胡六抿了下唇，随后徐徐将故事展开说来。
将过往周遭讲述给胡六听，结果见她有些理不清关系，随即抬手轻点了一下胡六眉心，将记忆直接传输进脑海之中。
刹那呆滞之后，胡六回过神来，站在原地有些愣愣的，不知道作何感想。
“六姐，你没事吧？”虞瓷轻轻扶住胡六，看她好像还没回过神来。
良久之后，胡六眼瞳才滚落一颗晶莹，来得莫名又乱心。
虞瓷一下就心疼了，这可是她第一次见六姐哭泣，没心没肺的乐天小狐狸，从来都是笑盈盈的，哪里会露出这么悲伤的神情。
“六姐？”她轻声询问着。
随后只见胡六抬手抹了一把眼泪，一个大抱扑进了虞瓷怀里，“呜呜呜…七七，我是只坏狐狸…我不该复生的…这么多的小世界没了，才凝聚成一团我…”
“七七，你把我一起罚了吧…”胡六尾巴耷拉下来，哭成一只暴泪狐狸，连浑身的毛毛都黯淡了。
“没事昂…没事昂…”虞瓷抬手给她轻拍背顺气，她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灵魂不全蒙昧生于天地之间，天性如此善良，被驱赶着一次次轮回。
若是没有虞瓷，她兴许每一世都会活得十分短暂痛苦，只是为了最终聚合。
“这不是六姐的错，你也是无辜的，况且我们六姐一直都有做好狐好事呀，想必日后也会继续的对吧。”
“要是将这么善良的好狐狸给惩罚了，那就真的是天道不公了。”虞瓷说着目光点了下身侧无措的零。
她随即接收到讯息，开口道:“此事你也是受害者，我不会伤害你的。”
“你也…不是坏狐狸。”她学着虞瓷的语气，有些别扭得哄胡六。
“主神大人都说了，你不是坏狐狸，六姐不哭了昂。”虞瓷感觉自己胸口湿了一块，无奈将胡六脑袋拨出来，化出一张帕子为她擦脸。
稚子之心，不论多久，六姐还是像个孩子一样。
她啜泣着睁着小鹿一样的澈瞳，眼尾红红的，就像是勾人心魄的大妖一般，只是这副绝色的皮囊里面，塞了一只小可爱。
“真…真哒？”胡六一问一轻啜泣，耳朵尖都要完全耷拉下来，看起来十分可怜。
“真的，我们可是姐妹，怎么可能会骗你。”虞瓷好笑的将帕子放她手中，被她接过胡乱就往眼睛抹去。
泪花瞬间洇出来，“可是…我的出现，造成好多坏事…哇…”
“让我哭一会儿七七……”
胡六说完就蹲下，眼泪像是不要钱一样啪嗒啪嗒就滚了下来，将手帕打湿之后，拧干继续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