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马队，很快就出了山谷。
山风挟裹着细小的雪花，四处飞舞，周围一片黑暗。
路很难走，马队速度不敢太快。一百多匹马，两两一排，走成一串。马灯的光轻轻摇晃，我时不时往后看两眼，担心会有掉队的。
探子在前面带路，我们的目的地是一条山沟。押运队的速度很慢，我们只要提前埋伏，可以轻松伏击他们。
一路前进，走了大约两个时辰，探子回来说，前面就是山沟的出口。
我立刻安排探子进山沟，去查探一下山炮押运队的位置。其他人快速来到沟口的树林里，抓紧休息一会儿。
这个山沟比想象中窄很多，两边都是林子，确实适合埋伏。
歇了一会儿，大家喝口酒暖暖身子，我正在安排任务，探子快马跑了回来。
他跌跌撞撞跑到我跟前说：“刀爷，他们没进沟。”
“是不是还没到？”
“不是，他们好像在远处的小树林扎营了。”
来之前我就和王顺算过了，押运队的速度慢，进洪家沟又要绕路才能避开我们，比较远，时间很紧张。他们要想在明晚顺利到达，恐怕要连夜赶路。
可能是下雪了，押运队也担心运送的山炮出问题，才扎营休息的。
李半拉子在旁边上问：“小刀，咋办，要不要在这里等着？”
我摇摇头：“咱们是轻装跑过来的，没有帐篷也没带什么粮食，不能熬太久。这样吧，改变计划，去摸营。”
探子一听，赶紧说：“刀爷，我带路。”
我赶紧命令所有人上马，跟上探子，快速进了山沟。
正在下雪，进了沟我才意识到，里面又是雪坑又是大石头，有月光还好，走慢点不怕。但现在看不清路，拉炮的爬犁确实不能走。
这条山沟并不长，出去之后，往右边一拐，就看到山谷边缘的小树林旁，有篝火的亮光。
我命令大家灭了马灯，立刻躲进旁边的矮树林子。
离得远，又下着雪，看不清对面的情况，我安排探子先过去一趟。其他人都把马拴在林子里，喂一点精料，随时准备动手。
又等了一阵子，探子回来了，他冻得浑身哆嗦，喝了两口酒才缓过来。
“刀爷，他们在林子边儿上，十顶帐篷，前后点了两个火盆，各有两个岗哨，刚换过岗。”
我赶紧让人围成一圈，挡住光亮，点上一盏马灯，让探子把敌人的情况简单画了出来。
李半拉子没怎么看懂，低声说：“小刀，你就直接安排吧。”
我想了想，对几个小头目说：“咱们这样，让半拉子带十个人，手脚麻利的，从旁边绕到林子里，想办法干掉四个岗哨，尽量别有啥动静。”
李半拉子点点头：“这会儿大半夜，天这么冷，他们肯定裹得严严实实，在火盆边儿蹲着呢，放心吧。”
我又对其他人说：“剩下的人都跟着我，把那白床单子披上，慢慢摸过去，准备动手。”
一切安排好之后，李半拉子亲自挑了十个人，让刚才的探子带路，往对面的林子去了。
我带着剩下的人，披上白床单，猫着腰，慢慢摸向山谷对面的火光方向。
这个时节的晚上，是难以想象的冷，只要大口呼吸，刺骨的冷风就像刀子一样，直接钻进人的身体里，疼得哆嗦。
所以，我们都是捂上厚厚的日本棉口罩，轻手轻脚慢慢前进。
感觉离敌人还有三十多米远时，我朝着后面挥挥手，大家赶紧趴下，开始慢慢朝前爬动。
手脚并用，一路爬到距离敌人营地十多米远的地方，我们都停下了。现在这个距离，岗哨就算站起来溜达一圈，也看不清我们，但是再往前，就不一定了。
所以，我们都趴在雪地里，一动不动，盯着远处的火光。
李半拉子他们从旁边绕过去，要多花点时间。我仔细观察了一下，押运队的帐篷都在林子边缘，后面就是爬犁和马。火盆在左右两边，离得比较远，一会儿动手应该比较方便。
就算李半拉子弄出了动静，我们离得近，也可以迅速跑过去，用短枪突然袭击。
此时，四个岗哨都蜷缩在火盆旁，戴着厚厚的棉帽子，伸手烤着火。
等了一会儿，后面的林子忽然传来一声马叫，岗哨应该是听见了，但只是起身瞅了瞅，又坐下了。
我已经把枪握在手中，随时准备冲过去，就在这时，林子里钻出几个黑影，猫着腰，慢慢摸到了火盆旁。
他们分工合作，有人负责从后面捂住岗哨的嘴，有人负责拿走他们身边的枪，还有人上去就捅刀子。
悄无声息，片刻之间，四个岗哨全部解决。
我一看，立刻站起来招招手，带着大部队慢慢走上去。
按照计划，十人负责一顶帐篷，围成半圆，举枪瞄准斜下方，同时做好准备。
我一手匣子枪一手撸子，正对一顶帐篷的帘子，先打了一枪。
那一瞬间，枪声大作，砰砰砰的声音不绝于耳，帐篷里瞬间传来惨叫声。打完一梭子子弹，众人赶紧换上早已准备好的弹匣，又打了一轮。
帐篷上全是枪眼，密密麻麻，里面只能听到细微的呻吟声。
我立刻招招手，大家迅速后退两步，一半人赶紧装子弹，另一部分人在李半拉子的带领下，抽出匕首钻进帐篷，开始补刀。
非常顺利，我们没有一个人伤亡，就迅速解决了战斗。
李半拉子拎着刀跑过来，满脸笑容：“小刀，过瘾！”
我点头笑了，赶紧大喊：“收拾战场，能用的全部放在爬犁上，咱们抓紧撤！”
这些小崽子迅速行动起来，收拾长枪、匕首、弹药，甚至把尸体上的狗皮帽子、靰鞡鞋、棉大衣都扒拉了下来。
我们牵上马，赶着爬犁，迅速回到对面的林子，骑马离开了这里。
山沟里十分不好走，人推马拉，小心翼翼避开大雪坑，把几辆大爬犁弄出去的时候，已经到了拂晓时分。
这时，雪忽然大了。
山沟里的狂风卷着雪花，让人根本没办法睁开眼睛，我们只能下马，先拐到旁边的林子里躲一躲。
天亮以后，风小了很多，我们刚走了两里地，探子忽然回来说，前面出现了一支马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