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镖一听，赶紧跳过来，让他们闭嘴。
“都小声点儿，别被听见了。”
田尾巴上前说：“镖爷，没事儿，这附近都是我们的人，前面还有两个暗哨，也是安排好的——你们是咋过来的？”
我和三镖明白他的意思，也没说话，都点了点头。
田尾巴愣了一下，扭头说：“看着没？你们也就是跟着我，运气好，不然就被刀爷、镖爷送回老家了。”
三镖上前拍拍他的肩膀：“我刚才问你呢，王老三啥意思？”
他赶紧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三镖，低声说：“三爷说，让我们把尸体给你们送去，还有这封信。”
“行，我知道了，你们回去吧。”
“镖爷，那这些尸体？”
“我们都瞅见了，就不用送了。”
田尾巴转身要走，但又回过头，低声说：“镖爷，刀爷，我们三爷说了，今天晚上佐藤派人偷袭你们，他是真不知道。那都是佐藤的人，三爷的人一个都没去！”
我点点头：“行，里面的日本兵算在我们的头上，你带人回去吧。”
他一听，赶紧行了个匪礼，带着一群小崽子钻进了黑夜之中。
三镖低声说：“小刀，你进去瞅瞅。”
我拎着短枪，一猫腰钻了进去，里面亮着马灯，还烧着火炉子。
地上躺着七八具尸体，饭盒水壶钢盔满地都是，乱糟糟的。三八大盖都靠在墙边，看来他们都没来得及拿枪。
这些日本兵都穿着棉大衣，主要是胸口和脖子中刀，有些人的脖子几乎被砍断。
我检查了他们的手脚、牙齿和身份牌，确定都是日本兵。
三镖探头进来问：“咋样？”
“是日本兵，田尾巴没骗咱们。”
“那行，烧了吧，咱们走！”
我一听，赶紧从角落里找出来一桶煤油，浇在里面，点燃了。
大火熊熊燃烧，三镖领着我们，快速钻进林子，又跑了回去。
等我们钻出林子的时候，前面到处都是篝火，很多举着火把的小崽子，正在砍树构建临时工事。
王顺正在不远处的马架子旁，大声吆喝着，指挥手下忙碌。见到我们出来，才大踏步走上来。
“小刀，这就回来了？”
“情况比较复杂，咱们得先回去再说。”
“好好好，走，咱们回去商量。”
说罢，他又安排了一下，就带着我们坐爬犁回老营地了。
一路上，不断有小头目带着人往山谷口方向去，还有爬犁往那边运送弹药。远远就看到老营地人来人往，十分忙碌。
王顺大声说：“老许这回也气疯了，刚才缓过来劲儿，说天一亮就打进去！”
我摇摇头：“老六，情况有变，老三来信了。”
“啥？啥时候的事儿？”
“回去说，大家一起商量。”
说着，我们已经来到了营地门口，刚下爬犁，就见刘参谋跑上来，告诉我们许文山在大帐篷等着呢。
大家赶紧跟了上去，一进帐篷，发现连水月、罗老九他们也在。许文山坐在火炉子旁，披着毯子，正在闷头抽烟。
见我们进来，他赶紧招手：“快坐，我等着你们过来商量一下呢。”
王顺走过去，摘下腰带扔到桌子上，小心翼翼把狐皮帽子拿下来，又摸了摸头上的绷带。
“老许，刚才小刀和三镖带人进去了，说是有大消息。”
我也坐在火炉边，三镖把信递给了王顺，又把刚才我们的遭遇细致说了一遍。
许文山一听，扭头看着王顺：“王老三啥意思？”
王顺把信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拍在桌子上，摇头说：“老三说他想好了，愿意和咱们合作，里应外合，灭了佐藤。”
“真的假的？”
“我咋知道？他信里说，先杀一队日本兵送过来，表表诚意。”
我点头说：“真的，他们确实杀了一队日本兵，我亲眼看到了。”
许文山踩灭烟头，抓抓脑袋：“王老三真怂了？老六，他想要啥？”
王顺又拿起信，看了两眼，笑着说：“这兔崽子，要咱们首先保证不再和他为敌，也不能秋后算账。另外，干掉佐藤之后，仓库里的东西，包括粮食、钱财、枪支弹药，他要三成。”
“放他娘的屁！凭啥给他三成？”
“先别急，老三说如果答应他，咱们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打下佐藤。”
许文山一听，撇着嘴，又点上了一支烟。
王顺扭头问：“连大当家，你觉得王老三是不是真心投降？”
连水月坐在罗老九身边，两人刚嘀咕了几句，她摇头说：“王老三的意思，也不是投降，就是想跟咱们合作。”
“差不多意思，那你觉得他是不是骗咱们呢？”
“老六，那我要说句不好听的话了。”
王顺摆摆手：“咱们就不要客气了，有啥说啥。”
“王老三看似走投无路，只能低声下气，和咱们合作。不过，老三这个人我还是略有了解的，他脑子好使着呢。老六，你觉得他会相信你吗？”
王顺一听，哭笑不得，只能摆摆手。
连水月接着说：“王老三很清楚，老六是不会念什么兄弟情的，只要有机会，肯定会干死他。所以大家想想，他有什么理由和咱们合作？”
说到这里，许文山点点头：“连大当家的意思是，王老三这兔崽子，骗咱们呢？”
“看似是杀一队日本兵，向咱们表表诚意。但十有八九，这是王老三和佐藤商量好的，下一步就是王老三假装背叛佐藤，给咱们下套。”
“这个兔崽子！要我说，咱不管他，直接往里面打！”
三镖站起来，摆了摆手：“许团长，今晚有多大的损失，你也知道。真打进去，咱们不一定能占便宜，还是要商量一下，想个好办法才行。”
许文山听了，叹了口气：“唉，我三门炮没了，折了多少兄弟还不知道，但侯一斗是真没了。说实话，心里憋屈！”
三镖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所以才要谨慎，要是再打一个败仗，人心散了，该咋办？”
“对，有道理。”
这时，王顺开口问：“连大当家，我也不相信老三的话，你脑子好使，就给我们出个主意，看接下来怎么打。”
连水月又和罗老九低声商量几句，站起来说：“将计就计。”